今年全国两会期间,全国人大代表李君表示,随着互联网的快速发展,各种低俗、暴力、色情、赌博、以丑为美、以恶为美、为了流量没有底线和下限的行为充斥网络空间。他建议持续开展网络乱象治理,净化网络空间。如今在网络上,一些妆造怪异、行为出格、打擦边球的低俗审丑视频屡禁不止。在“万物皆可播”的时代,各种低俗行为成为某些人眼中的“流量密码”。对此,一些年轻人也在反思:审丑视频火爆,我们到底在追捧什么?
审丑视频成冲浪“减速带”
吉林农业大学学生迟骋结束一天课程后,回到宿舍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开短视频平台。他从来没给扮丑网红点过关注,也谈不上喜欢,但主页上总能刷到这些。“就是看个乐子,很搞笑”,他最常看的是某个变装博主,“这种反差感挺刺激的”。
杭州电子科技大学学生沈琪雷喜欢在聊天中用一些稀奇古怪的表情包,“平时鬼脸表情包用得比较多”。说着,他随手给记者发了一张“神图”。
沈琪雷偶尔会刷到一些点评扮丑网红的视频,内容大多是网友对这类网红的嘲讽。在他看来,很多年轻人并非真的喜欢审丑视频,而是沉浸在舆论对这类网红的戏谑之中,获得心理上的愉悦感。
除短视频外,扮丑网红也在以“梗”的形式加速走红。河北师范大学研究生宋忻言发现,身边不少朋友都会跟风玩一些梗。“有时,我们聊天聊到了年龄,就会有人用‘刚满十八岁’来回答”,她坦言,“其实只是调侃一下这种矫揉造作的女网红,说多就没意思了”。
审丑文化带来的快乐无需多少成本,手指一划、视线停留几秒即可获得。但这种快乐并不能持久。来自西藏的00后女孩儿仁增卓嘎经常追一些短剧,“很上头,但时间长了就很难集中注意力看书了”。
在辽宁读书的王一帆也有同感,他经常因为学网红说话被爸妈批评,“看多了以后,会不经意间模仿博主的语气和行为,有些谐音梗不太尊重人,可能会引起误解”。
一名直播行业从业者表示,主播入行门槛不高,可能有一部能录像的手机就够了,但赛道很拥挤,想脱颖而出并非易事。要么有健全的运营团队,要么有一技之长或独特的人格魅力。于是一些想赚快钱的人就开始剑走偏锋,用颠覆传统、非理性的方式塑造具有强烈个人色彩的人设,不断挑战公众的审美下限。
低俗内容难以根治的原因之一,在于它往往能精准踩中观众的情绪燃点。在王一帆看来,审丑视频更像是生活中的“调味剂”,解压、接地气。他坦言,平常学业压力很大,休息时就只想围观一些无需思考的东西。比如,网友在审丑视频弹幕和评论区的“神吐槽”,就经常让他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一些审丑现象也在串联起年轻人的社交,成为一种新型的“社交货币”。“几天不刷短视频,就和朋友们聊不到一起了,别人玩梗的时候自己只能尬笑。”渤海大学学生宫玮说。她和舍友在短视频平台上有一个寝室群,状态十分活跃,“火花”已经燃了近90天,“我们每天都在群里转发搞怪视频,有时候还会比谁的更‘土’”。
向美而行需多方合力
中国传媒大学文化产业管理学院副研究员陈娴颖认为,资本是审丑博出位的重要推手。尽管已有被封杀的前车之鉴,但仍有人挤破头也想成为下一个“顶流”。
中国人民大学博士生余跃洪经常自嘲“对丑东西上头”,他觉得,单纯提供快乐无可厚非,但当丑的现象和符号被资本推动,需要警惕一些突破底线的现象。“美并不是针对外貌而言。网络上的审丑网红,更多是指那些在镜头前违反社会规范、讲粗俗段子、通过不良行为圈钱的群体。”
前段时间,坐拥千万粉丝的网红“铁头惩恶扬善”因在直播间自曝嫖娼以及频繁发表煽动、教唆性负面言论,而被多次封禁。但仍有部分网民为其打抱不平,把嚣张称为风格,管口无遮拦叫性情憨厚,来掩饰一些出格和违法行为。
在陈娴颖看来,审丑视频大多是在搞笑的外壳下,包裹着色情、暴力甚至难以觉察的负面信息,易引发社会的模仿效应,可能会给一些人带来误导,尤其是三观仍在建立中的学生群体。
宫玮的妹妹还在上小学,放学后经常会跟着短视频学说一些网络梗,“听着就来气,会提醒她,不让她说”。迟骋的弟弟也是个“网络原住民”,经常会说一些不符合公序良俗的流行梗。
当谈到年轻人如何应对审丑现象时,余跃洪直言,要提高自己的判断力和认知能力,“警惕心中的魔鬼”。陈娴颖认为,年轻人在接纳审美多面性的同时,也要激励自己向真、向美、向善。
全国政协委员、民革中央常委宋亚君在今年全国两会期间表示,网络空间是我们共同的精神家园。网络虽然是虚拟空间,但是已经深度融入我们的经济活动、娱乐生活。网络空间如果乌烟瘴气,那必然反映的是现实生活中人们的情绪和焦虑。网络空间天朗气清,人们才能有安全感和幸福感。社会各个组织、各个单位都应该对净化网络空间负起责任来,营造良好的氛围。
向美而行也需多方合力。陈娴颖表示,以文化人、以美育人是关键。她呼吁公共文化服务机构充分发挥自身力量,将丰富的正能量特色文化传递给公众,鼓励更多人走进文化馆、美术馆、博物馆等美学场所,让更多人去实地感受美的东西、传播美的内容。
实习生 赵雪霏 中青报·中青网记者 黄丹玮 来源:中国青年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