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未成年人保护法实施 平台青少年模式更需“走心”

　　中国青年网北京6月1日电(记者 张亚云 沈柏锋)微信视频号没有“青少年模式”自动弹窗提示，斗鱼的“青少年模式”空空如也……今天，新修订的《未成年人保护法》正式实施。新法明确要求网络产品和服务提供者不得向未成年人提供诱导其沉迷的产品和服务，网络服务的提供者应当针对未成年人使用其服务设置相应的时间管理、权限管理、消费管理等功能。六一前夕，中国青年网记者选取快手、抖音、微信视频号、虎牙直播、斗鱼、哔哩哔哩6款包含短视频及直播功能的头部平台应用，测试其“青少年模式”的落实情况。记者发现，这6款APP虽均设置了“青少年模式”，不过部分平台的“青少年模式”效果差强人意。

　　结合新修订的《未成年人保护法》，中国社会科学院大学副校长林维向中国青年网记者表示，必须从网络产品和服务提供者的普遍性强制义务角度理解这一规定，即只要所提供的网络产品或者服务,尤其是网络游戏、网络直播、网络音视频、网络社交等存在着未成年人普遍使用的现实情况或者面向未成年人开放使用的可能的，都应当设置“青少年模式”，从而减少各类网络产品和服务对未成年人的不利影响。

　　他指出，个别产品或服务仍然没有实施“仅在相应时间段使用‘权限管理’‘消费管理’”等功能。有的视频平台本身没有独立设置未成年人模式，亟需整改。当然，已经实施“青少年模式”的，有的形同虚设，没有很好地发挥其应有的作用;有的存在大量漏洞，轻易即可避开，导致这一模式没有取得良好效果，也迫切需要更好地改革，以便真正实现这一模式的全部功能。

　　个别平台“青少年模式”效果差强人意

　　中国互联网络信息中心近期发布的第46次《中国互联网络发展状况统计报告》显示，截至2020年6月，我国网民人数已达9.40亿，其中19岁以下网民占18.3%，为1.72亿人。而以职业划分，学生占比最多，达23.7%。也就是说，有近2.23亿网民还在读书阶段。

　　近日，中国青年网记者从6款短视频及直播APP的“青少年模式”是否存在、是否提醒、是否设定相关权限方面进行了体验。记者发现，各大APP都主动提醒用户设置“青少年模式”，唯有微信视频号未设置“青少年模式”提醒。

　　快手、抖音、虎牙直播、斗鱼、哔哩哔哩主动提醒用户设置“青少年模式”。

　　短视频或者直播平台的“青少年模式”在产品功能及内容提供上也存在一些漏洞和问题。以“青少年模式”登录及使用时长为例，视频号的“青少年模式”直接与微信绑定并使用相同的登录密码，没有独立密码设置，也没有明确使用时限。抖音、快手、哔哩哔哩等5款APP设置独立登录密码，明确了每日使用时限最长为40分钟。

　　微信视频号无独立的“青少年模式”弹窗。

　　微信视频号“青少年模式”下，具备密码找回功能。

　　国家网信办关于“青少年防沉迷系统”的要求中明确，短视频平台应关闭充值打赏提现、网络购物和广告等设置。然而，中国青年网记者在测评中发现，个别平台的“青少年模式”下仍能进行消费，比如在微信“青少年模式”下，记者成功进行了一笔10元的Q币充值。

　　不过值得欣慰的是，记者在发稿前的测试中发现，微信视频号已经对其“青少年模式”下的Q币功能及直播广场跳转等操作进行了调整，充值相关操作、跳转直播广场等功能，目前已经无法实现。

　　中国传媒大学博士生导师王四新指出，新修订的《未成年人保护法》正式实施后，与未成年人密切相关的游戏、短视频直播等服务，与未成年人健康成长密切相关的未成年人网络行为的引导等方面，法律责任将进一步明晰。专家提出，平台应该重视“青少年模式”建设，积极解决平台提供服务过程中存在的问题，进一步细化完善相关措施，履行好平台责任。

　　青少年专属内容池：从“有没有”，到“好不好用”

　　2020年，国家网信办针对21家网站上线“青少年防沉迷系统”后存在的问题，提出具体整改要求，包括全量清理专属内容池。目前，执行“青少年防沉迷系统”的网站已经增至53家。

　　但是，记者测评发现，在视频号应用中，通过微信设置关注后，即便是在“青少年模式”下，所有内容也都能如数点开，没有专门的青少年专属内容池;相比之下，抖音、快手、哔哩哔哩等应用的“青少年模式”设置了青少年专属内容池。

　　此外，平台的青少年模式内容池的使用体验也不尽如人意。尽管大多数平台都明确承诺提供“适合未成年人的优质内容”，记者在快手平台进行测评时发现，微信视频号家长关注账号中，若存在的不适合青少年的内容，并不会因打开“青少年模式”被屏蔽;在青少年专题中刷到了“快手和老公哪个重要”;斗鱼的“青少年模式”空空如也;哔哩哔哩“青少年模式”下，提供了较为丰富的适合未成年的内容，但缺乏相应的标签归类。

　　微信视频号，家长关注账号中存在的不适合青少年的内容并不会因打开“青少年模式”被屏蔽。

　　哔哩哔哩”青少年模式”下保留了三个栏目。

　　近日，中青校媒邀请118名大学生对抖音、B站、快手、微信视频号等多个视频平台的“青少年模式”进行测评。调查发现，83.05%参与测评的大学生建议丰富“青少年模式”下的内容产品，避免过于单一;79.66%不认同“一刀切”的做法，认为应当设定年龄分级;78.81%建议增加兴趣选项。

　　斗鱼的“青少年模式”下出现了“暂无直播内容”的文字。

　　在中青校媒的测评中，大学生纷纷表达了自己的看法。姜炜是名95后，也是一名教师。他认为，部分软件“青少年模式”下推荐的内容不能满足青少年的需要。“斗鱼、虎牙这类直播平台，本身大部分都是游戏类内容，‘青少年模式’下几乎大多数内容都会被屏蔽，我相信任何使用这两款软件的青少年都不愿意使用‘青少年模式’。”

　　针对这些问题，林维表示，当前，大部分短视频产品和直播平台都实行了一定程度的未成年人模式，取得了良好效果。但是仍然有个别产品或服务没有实施该功能，已经实施“青少年模式”的平台中，有的形同虚设，没有很好地发挥作用;有的存在大量内容等方面的漏洞，导致效果差强人意，也迫切需要更好的改革。

　　“‘青少年模式’下，平台如果没有仔细甄别，大量的内容被切割出内容池，会导致青少年内容选择的范围、项目类型及数量大幅减少。”王四新表示，内容池建设是“青少年模式”面临的普遍问题，想让青少年自觉地应用“青少年模式”，必须在其内容的多样性、针对性以及有益于青少年健康方面多下工夫。

　　林维提出，仅把实施“青少年模式”作为一种消极的隔离措施，对于保护未成年人健康使用互联网是远远不够的。应当从更为积极的一面理解“青少年模式”的作用和效果，即国家应当鼓励和支持符合未成年人身心发展规律和特点，有利于未成年人健康成长的网络信息内容的创作、传播。

　　王四新建议，一要加大整个短视频平台优质内容的供给，让部分内容成为各平台都可以共享的公共内容，由政府出面协调各方面的资源和力量，打造更多针对未成年人的专业公共平台。二是全社会共同提升青少年模式内容池的数量和质量，确保青少年使用该模式的时候能够得到更好的感受和体验。

　　记者获悉，目前抖音已经主动调整了“青少年模式”下的内容推荐策略。其中，对14岁以下实名用户，将在告知后为其开启“青少年模式”，且进入后无法退出。该模式内只出现由平台精选、适宜青少年观看的内容;对14-18岁实名用户，抖音将在内容推荐、社交、搜索等方面提供更多安全保护。

　　抖音“青少年模式”下，家长需要先完善孩子年龄，平台将根据孩子年龄推荐不同的内容。

　　明确责任 提供健康内容服务应成为平台自觉

　　就如何加强各方的责任落实问题，多位专家结合新修订的《未成年人保护法》给出了建议。

　　一些专家提到，要重拳出击处置。比如林维建议，要充分运用好《未成年人保护法》第127条的规定，对违反这一义务的网络产品和服务提供者，要责令其改正，给予警告，没收违法所得、罚款等措施，直至暂停相关业务、停业整顿、关闭网站、吊销营业执照或者其他相关许可证。

　　王四新表示，“主管部门应该在‘青少年模式’的实施方面对平台提出强制性要求，并根据‘青少年模式’实施过程中存在的问题采取针对性措施。”

　　一些专家提到，“青少年模式”的推行需要建立行业沟通协调机制，避免平台之间信息闭塞或者标准不统一。王四新认为，行业协会要拿出切实可行的意见，不断完善相关的监管措施。

　　还有专家提到，平台作为内容的直接提供者，要履行好自身责任。

　　林维表示，提供短视频和直播平台的互联网企业应当承担更大的社会责任，提供更好地促进未成年人成长的内容和服务。他还提出，那些已经从互联网发展过程中获得成长的互联网公司，应当具有更强烈的道德义务和社会责任，推动清朗网络空间建设，为未成年人提供更多更健康的内容和服务。王四新建议，平台自身应该加大投入力度，解决平台提供服务过程中存在的问题，进一步细化完善相关措施。全行业应该互相学习借鉴，齐心协力堵住漏洞，共同履行好平台责任。

　　中国政法大学未成年人事务治理与法律研究基地专家彭伶介绍，目前工信部公布的APP有300多万个 ,只有少量上线了“青少年模式”。彭伶提出，短视频、直播平台要不断通过技术手段对“青少年模式”进行完善，这需要企业加大前期投入并及时追踪相关问题和漏洞。她还表示，未来在统一的政策和技术框架下，希望有更多的平台被纳入管理，为青少年健康成长提供更全面的网络保护。

　　在采访中，专家还结合新修订的《未成年人保护法》，为未成年人健康“触网”提出家校共育建议。不少专家表示，家长作为未成年人的监护责任主体，应当主动加强对孩子的网络素养教育，对未成年人使用网络进行合理的教育和管理，对其手机的使用进行严格控制。学校也应当大力加强网络素养教育，对未成年人的网络使用进行积极引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