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翠虎：捕捉都市人的半熟爱情

柳翠虎。受访者供图

　　在过去一年多时间内，柳翠虎贡献了两部热播剧：《装腔启示录》和《半熟男女》。她说，不太相信“完美爱情的存在”，但是非常“向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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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在北京CBD上班的90后精致白领，完成手头工作后，“摸鱼”点开电脑上另一个文档，写起了小说。没想到，两部小说都卖出影视版权并拍摄，她索性辞职成为全职写作者。

　　这是毕业于北京大学法学院的柳翠虎的写作故事。

　　曾从事知识产权、影视娱乐与电信、互联网领域法律服务的她，在过去一年多时间内，先后贡献了两部热播剧：《装腔启示录》和《半熟男女》。

　　日前，改编自小说《这里没有善男信女》的电视剧《半熟男女》播出之际，青年作家柳翠虎接受中青报·中青网记者专访。

　　写作，是为了做有意思的事情哄自己开心

　　柳翠虎说，学生时代她从来没有尝试过写作。“当我处于文艺青年状态的时候，写作在心中是特别神圣的事情——感觉如果没有受过科班的教育，或者说得过一些奖，就没办法有勇气去做这件事情。”

　　柳翠虎形容，以前对写作的心境是，既怀揣着爱，又害怕被否定，所以不敢轻易尝试。“长大以后，一些文艺青年的气质消散，我对这一切祛魅了，没想到写作成了我生活中最重要的事情。”

　　《这里没有善男信女》是柳翠虎做法务工作之余的“摸鱼”成果。2019年，柳翠虎在豆瓣阅读发表第一部作品《这里没有善男信女》，引发读者关注，并卖出影视版权。之后她的《装腔启示录》斩获第二届豆瓣阅读长篇拉力赛总冠军，改编的同名电视剧于2023年播出后斩获高口碑。

　　“《这里没有善男信女》讲的是都市的欲望和人性，相对来说更野蛮和残酷一些；《装腔启示录》就温和了很多，是写给都市白领的爱情童话故事。”柳翠虎说。

　　柳翠虎微博简介上写着“都市男女心灵捕手”，她的小说贯彻了这句话。《装腔启示录》讲述了在大都市职场打拼的唐影和许子诠从相互试探到卸下面具，再到建立信任重拾自我的当代爱情故事；《半熟男女》则讲述了年轻人在寻爱寻己的都市生活中，直面情感关系，收获不同成长的故事。

　　在片尾字幕上写着“向所有纯爱战士致歉”的《半熟男女》，处处反套路。例如女主角并没有多少主角光环和人设加成，是一个不被爱情青睐的“普通女孩”，但她依然积极追求自己想要的一切。

　　柳翠虎说，《这里没有善男信女》是她写得最快的一部小说。“就是玩嘛！做一件有意思的事情哄自己开心。”

　　“那时候完全没有以全职作者的身份和心态来创作，非常轻松，想写的时候就写，‘摸鱼’时切个文档出去写故事。晚上和同学聚餐吃完饭，12点钟回家再写到凌晨两三点，很自由。”柳翠虎笑言，现在作为全职创作者，每天“全副武装”，在电脑前坐上一整天，“敲个一两千字就觉得自己太优秀了”。

　　柳翠虎坦言自己当初写作状态比较“青涩”，遇到情节所需的一些场景，比如一男一女吃饭对话的戏，她就不知道要如何落笔。于是去翻阅一些网文，也看了张爱玲、钱钟书的小说，了解作家如何写人物的沟通和交流，自己再学习着去写。

　　去不一样的生命里吸取故事，然后写出来

　　除了头顶《半熟男女》原著作者这一身份，柳翠虎还因缘巧合参与了这部电视剧的创作。

　　《半熟男女》在快节奏的剧情中输出都市年轻人主动、利落的情感观念，每一集还创新融入“情感话剧舞台”这一表现手法。小剧场舞台看似与实际剧情无关，但无一不是侧面映射了人物关系和故事主题。

　　例如名为《青蛙王子》的小剧场里，一只青蛙很想变成王子，但怕麻烦。魔镜告诉青蛙，等到“真正的公主”，它就能成功变身。这个小剧场影射了剧情中瞿一芃与何知南的关系——瞿一芃只想找富家千金，而非真爱。

　　一系列令观众拍案叫绝的小剧场文本，都出自柳翠虎本人之手。

　　柳翠虎透露，是《半熟男女》导演张晓波提出，希望能在每集加一个比较先锋犀利和幽默的段落，并提出是否能让原著作者试试。

　　对于这个新颖的、可以自由发挥的“非命题作文”要求，柳翠虎当天“特别来劲儿”，一口气写好了5个小剧场文本。比如《一手好牌》，是情侣坐在牌桌两侧轮流出牌比输赢，牌面包括“985”“211”等数字；《有粮饮水饱》中能拯救ICU病人的不是帅哥、吸猫等常见网络“有效手段”，而是发工资和奖金，人立即清醒了。

　　柳翠虎的发挥受到制片人和导演肯定，于是给《半熟男女》全剧创作小剧场故事。她写了40多个小剧场文本，最终有20多个被采用。

　　作为探讨感情问题的“犀利”写作者，柳翠虎说，她个人不太相信“完美爱情的存在”，但是非常“向往”，时常会被韩剧里两个人为爱而生死奔赴的样子感动。“在现实生活里不要太期待纯爱，但是在文艺作品中可以期待。”

　　柳翠虎说，接下来的创作还是围绕都市男女的观念问题。她的《薄情人回收手册》，探讨“真爱至上”，讲述“深情的人拯救了薄情人”这一主题；第四部小说《浪漫有限合伙》则是展现了一种新型婚姻，讲述不敢爱、抗拒结婚的都市男女创造了一种全新的婚姻模式，进入这段婚姻中去挑战传统婚姻观念的故事。

　　去年，《装腔启示录》在柳翠虎的母校北京大学办过一场观影会。有学生向师姐提问，该如何选择职业和人生道路。

　　柳翠虎说，她觉得自己有点像故事中的“大王”，最终逃离了CBD。“我曾经被光环吸引进入高薪的律所、漂亮的写字楼，在别人听起来你每天都在处理高大上的业务，但真正坐进去以后你会发现光环对你来说可能是越来越小，疲惫可能是越来越多的。但对另外一些人来说，CBD可能就是他们的家。每个人不一样，关键是看你为什么进入这里面，你是被什么所吸引，它的光环背后一定会是有代价，你能不能付得起这个代价？”

　　柳翠虎为师弟师妹们送出了很诚恳的建议：知道什么对自己最有意义、是真正想要的，然后作出选择就行。

　　从今年年初起，柳翠虎开始去不同的地方体验生活，例如在景德镇住了一个月。

　　“那个地方有很多‘裸辞’的白领，很多艺术家的头发都是五颜六色的，所以从景德镇回来后，我的头发也变得五颜六色，哈哈！”

　　柳翠虎说，她现在很想接触不一样的人和生活，“去他们的生命里吸取故事，然后写出来”。

　　中青报·中青网记者 沈杰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