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香港维多利亚湾夜景。 图片来源 视觉中国

　　中青报·中青网记者 袁野

　　上一次见到香港，是2019年在深圳。在深圳湾公园向南眺望，对岸的住宅楼历历在目。看看地图，那应该是香港元朗区，当时这个地方很出名。

　　几年过去，6月中旬，我终于踏上了特区的土地。对此，我妻子比我更兴奋。她的港剧看得远比我多，对时尚比我更熟悉，比我更热衷于美食。相较之下，我怀抱的更像是欧洲17世纪的壮游心态，是为了满足求知欲：大名鼎鼎的东方之珠，亚洲的国际都会，究竟是什么样的？

　　香港与我想象的一样，也不一样。

　　文化冲击第一时间扑面而来。上车要走左门，而不是右门；餐厅在1层，而不是G层；许久不用的现金重出江湖，到处都刷八达通卡，能不能用微信、支付宝则要先问一下；不能随时随地手机叫车，只能到规定地段等出租车。相较之下，交流时偶尔得中英双语并用，已经不算什么事情了。

　　一些期待有所落空。一位同行说，此行“除了稿子，没啥收获。HK已经失去了购物优势！”此言得之。冲进铜锣湾的大商场，各大品牌的新品和北京店里的一模一样，价格相差不多，转了三圈，空手而归。就连名闻遐迩的K11也是大楼好看，“牌子也就那些牌子”。与另一位同行聊天，他说当年北京连无印良品都还没有，来香港确实乐不可支，但现在，在哪里买不一样？

　　香港的一些传统优势领域，已经风光不再。香港码头的吞吐量跌至世界第九，只有上海港的三分之一。在久闻大名的葵青码头，吊机的遥距操作系统居然没有全面铺开，数字化技术也还有不小的提升空间。在香港国际机场，工作人员对自动驾驶汽车引以为豪，但我感觉，技术水平不如5月时在广州南沙体验过的小马智行。就连誉满天下的维多利亚湾夜景，到底有没有上海外滩美，其实也是见仁见智。总之，不是香港落后了，而是内地发展太快了。

　　更不要说令人震惊的城市风格。来了香港，才切实体会到什么叫垂直发展，什么叫城市森林，不愧是赛博朋克的灵感来源，比纽约东京新加坡都高到不知哪里去了——这里的“高”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九龙城寨拆掉了，“怪兽大厦”足以让人对那里的遗风领略一二（虽然这样说对其中的居民不太尊重）。我们所住酒店的房卡上写着：“在这大都市里，我们与邻居相距近在咫尺，当您透过窗户欣赏风景的同时，酒店的邻居亦可从窗外看到您。”乍一看还挺诗意，但实际上是在提醒你，对面住家的一举一动你可以看得清清楚楚，自己也要留意！来了香港，才想起北京的好，诚如老舍所说，北京城处处都有空当儿，能让人喘口气。

　　但外国人看起来还是很喜欢香港的。走在街头巷尾，各种肤色的外国人随处可见，让人切实感受到“国际化”的含义。这是非常令人欣慰的，毕竟大家都很需要香港这位连接内地与国际的“超级联系人”。香港的发展水平也确实可嘉。干净整洁的街道、运维良好的基础设施、令人钦羡的公共交通、自觉排队的市民、服务业的高水准、博物馆的策展水平……种种优点列都列不完，其中很多今天仍然值得内地学习。如果说香港在这些方面的得分是98分，那么内地一线城市至少可以得到95至96分；看上去差距很小，但由于边际成本递增，北上广深也许还要花些功夫，才能追上香港。

　　香港的水平也体现在其他方面。特区政府官员的谦恭有礼、精明强干，专业人士的热情敬业、忠于职守，以及人们对香港这座城市的自豪感，虽然只是短短接触，仍然能够强烈地感受到。香港国际仲裁中心杨玲女士对中心优势的介绍，我认为也可以放大到整个香港，“中心拥有经验丰富的国际化秘书处：9个国籍，10种语言，熟稔争议解决程序、普通法系和大陆法系，毕业于北美、欧洲和亚洲的顶尖学府”。

　　另一点可以强烈感受到的，是特区在积极融入国家发展大局。在港采访4天，特区政府各个部门的官员言必称“十四五”规划，张口不离大湾区、“一带一路”，政策、方针、规划、建议全部围绕国家的定位，“背靠祖国，联通世界”入脑入心，“与国家同命运、共发展”的拳拳之心有目共睹。在这一过程中，香港也获得了广阔的发展空间。

　　“香港最大的优势就是‘一国两制’。”这是香港各界人士的口头禅。香港的外部环境不乏挑战，尤其是新加坡。近年来，同为国际化城市的“星城”大有赶超香港的趋势。说不担心，那不可能。此次内地媒体香港行，大家其实都渴望得到这个问题的答案：面对新加坡的竞争，香港准备怎么办？

　　“我们要把自己的工作做好，我们有独特的优势。”香港交易所内地业务发展主管毛志荣的话，或许就是答案。

　　目前，新加坡确实拥有一定的优势，比如外汇市场交易量比香港的规模大，家族办公室也比香港更多；香港一度出现的资金、人才外流，让新加坡获益不少。但香港在很多大型、重要的指标上，优势依然稳固，例如股市市值和交易量是新加坡的数倍甚至数十倍，根本不在一个量级。在家族办公室方面，香港也在迎头赶上。

　　更重要的是，香港拥有一国之本、两制之利，既可以发挥香港固有的优势，又能利用国家给的支持和便利。香港背靠内地，有世界第二大经济体的巨大市场，通过互联互通，内地的资本、人才、资源势若江海，滚滚而来，这是其他地方无法比拟的。再加上香港金融基础设施的固有优势，香港的国际金融中心地位是很稳固的。

　　按照“十四五”规划纲要，香港不仅是国际金融中心，还是国际航运中心、国际商贸中心、亚太地区国际法律及解决争议服务中心、国际航空枢纽中心、国际创新科技中心、区域知识产权贸易中心、中外文化艺术交流中心。在以中国式现代化推进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新征程中，加速融入国家发展大局的香港，正在服务国家所需中实现自身的更好发展。

　　所以，我们有十足的信心说一句：香港的未来，一定会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