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浸在川剧之魅中的年轻演员们

发稿时间:2022-09-19 06:02:00 来源:中国青年报 作者:龚阿媛 雷颜 中国青年网

  《中国有川剧》舞台上,青年川剧演员们在投入地演绎戏剧。四川广播电视台供图

  吴琴在学习川剧快40年之后,终于有了自己的师父。师徒二人年龄相仿,作为中国戏剧梅花奖“二度梅”的获得者陈巧茹,也是第一次收徒弟。

  在《中国有川剧》的舞台上,吴琴圆梦了。

  恰逢“川剧振兴”40周年,中共四川省委宣传部与四川省文化和旅游厅主办,四川广播电视台承办的川剧文化创演推广节目在7月底拉开帷幕。26位青年川剧演员齐聚一堂敲锣打鼓。

  川剧之魅

  在吴琴成为26个人其中一员之前,她担心自己选不上,没有和剧团的同事们说。

  参加这个节目的选手里,最小的只有18岁,但大家的经验都已经非常丰富了。部分选手出自梨园世家,从小就客串在父母演绎的川剧之中。在当地的剧团里,吴琴是最年轻的演员,但在《中国有川剧》的舞台上,她却是年龄最大的。

  对于吴琴来说,川剧已伴随了她半辈子。小时候,在四川达州老家小镇的茶馆里,她听着锣声、鼓声和老人的唱腔长大,老人们闲来无事也会教她唱上几句。

  18岁那年,达州川剧团招生,她以第一名的成绩顺利考了进去。后来,身边的前辈慢慢都退休了,她主要靠在网络上找视频来学习进步。

  为了学剧,她把茶几搬到了客厅的角落里,留出一整个“排练场”,跟着电视机里的教学视频逐字逐句地唱。几十年的学习生涯中,她也认识了一些川剧艺术家,但因为年龄太大,没有向任何人开过口。

  吴琴来到这个舞台,才第一次用上水袖,穿上“凤冠霞帔”。刚到节目组录制的时候,她看着其他的川剧演员,有彩鞋、贴身的衣物、演出服,而她什么都没带。平时她们到乡镇或学校演出时,都是穿着民族风格的连衣裙,简单和日常的穿着区分。

  在这里,她不用担心上场需要穿什么衣服,画什么妆,现场有她见过最好的音响灯光,她感觉自己像“刘姥姥进大观园”,什么都没见过,也没有来过这么大的舞台。

  一轮演出结束后,陈巧茹提醒她刚刚的表演有点“喷麦”,以后需要注意,给她理了理衣服,身边人打趣她“有了师父马上就不一样了”,吴琴感觉自己这几十年的学习,终于有了根,不再孤军奋战。

  川剧之缘

  在这里,每个人与川剧,有着不同的缘分。

  从事川剧表演27年的雷云,小时候家穷负担不了3个孩子的生活,父亲恰好看到了电视上川剧培训班招生的公告,便把他送去了城里。面试的时候,雷云观察到老师在看其他小孩手脚直不直,他为了留下来,就努力地绷紧自己的手脚。

  专攻丑角的万多12岁进入川剧艺术班,因为父母觉得他太调皮了,需要一个封闭式训练的地方好好磨磨他的性子,后来因为和班上同学互相较劲谁的戏好,把精力全部放在了川剧上,收获了观众的掌声。

  而刚满18岁的雷文婷,也是从小跟着奶奶看戏曲频道长大的,现在还在苦练基本功中。

  除了《中国有川剧》,文冬去过各种舞台演出。

  文冬的父母作为川剧演员常年奔波在演出的路上,包括怀胎十月挺着大肚子时的母亲,几乎天天都有演出。他在剧团里出生、长大。他能说话的时候,就会哼唱两句,七八岁就看了几百出戏剧了,才10岁就成了川剧演员。

  万年台是他小时候印象最深的戏台,这种戏台多建在寺庙周围,逢年过节,四面八方的人都挤在戏台前的坝子里。父母怕他跑远了,打击乐附近便是他的位置。

  这个位置,也成了他第一次正式登台演出的时候,父亲站的地方。他心里还没底气,不知道自己演得好不好,只能不停地偷瞄父亲的表情。看得多了,父亲更生气了,他压力更大,又多看几眼。父亲直接一个乐器丢上台来,逗得下面的观众看着十多岁的他哄堂大笑。

  练功苦的时候,文冬也没有其他办法,只能去寺庙花两块钱买香,让菩萨保佑他明天不要那么痛,然后回去接着练功。这些都没有让他离开川剧的舞台。

  在文冬成年之后,剧团的数量慢慢减少了。他估算了一下,以前成都三环城区内,有40多个剧团,如今他知道的只剩下一个。他和妹妹都陆续转行了。

  家里的表兄弟们,在工地上干活,2004年左右可以拿到两三千元的工资,他工资加上平时的商演,入手只有六七百元。

  为了生活,他平日里除了剧院的工作,还接一些商演做副业,他在重庆的朝天门演过旅游性质的商业剧场,舞台出现在红白喜事现场、房地产开业、手机大卖场。

  于是,他选择了离开川剧舞台。他在工地上,听不到锣鼓声,只能听自己的哼唱,身边的人听不懂,还会用怪异的眼光看他,或者唱完一句,被周围的人起哄多唱几句。

  仅仅3个月,他找到一个回到剧院的机会,工资都没拿就离开了工地。

  从此文冬就与川剧继续相伴了20年。其间,在专业上,他取得不少荣誉奖项,开过个人的川剧专场,在春晚、人民大会堂和鸟巢的舞台上表演过;同时为了支撑自己的川剧事业,他晚上下班后,还会接一些演出的副业。他记得一位老川剧艺术家和他说过,做这一行会有“玩不完的格,丧不完的德”,他知道自己什么世面都见过,也什么脸都丢过。对于文冬而言,川剧既是阳春白雪,也是下里巴人。

  然而川剧从诞生起,就是一门海纳百川的艺术,它融合高腔、昆曲、胡琴、弹戏和四川民间灯戏5种声腔艺术。它包容着各种艺术门类,广泛出现在各种舞台,可以是剧院里长达两小时的一出好戏,也可以是分秒中惊艳路人的“变脸”“喷火”。

  川剧之坚守

  王裕仁第一次表演“变脸”的时候才3岁,幼儿园需要才艺展示,出生梨园世家的他顺理成章地学了川剧。他的外公张开国退休前是四川省川剧院的院长,张开国执导的川剧《刘氏四娘》《变脸》等,都获得了国内舞台艺术政府最高奖——“文华奖”,外婆、父亲都是著名的川剧演员,母亲也从事川剧相关的工作。

  在王裕仁7岁那年,表演“变脸”的舞台就从幼儿园变成了春晚。

  王裕仁小时候学习川剧的场地有很多,可能是和外公散步的某条小道上,夏天树上的蝉叫个不停,外公就会让他对着树上喊“不准叫”,来练习吊嗓子。只有当他的声音压过了蝉声,才可以休息一会儿。

  从小王裕仁就爱跟在外公身后,学习外公的一举一动和为人处世。身边人看着他背着手走路,说他从小看着就老气。这还体现在他的名字上。家人们希望他“衣谷为裕,衣食无忧,做人仁义”,小时候王裕仁生病去中医药店抓药,护士会看着单子上的名字说这是儿科,老年人不在这儿。

  他也喜欢让自己沉迷于古诗词的世界里,读古文看古诗,对他而言是更贴切古代人的思维,理解古代人所思与所做,更好地演绎戏剧里的人物。在王裕仁最痛苦的变声期,也是靠着读书和古诗词度日。

  他不仅“念旧”,在戏剧上,王裕仁有自己的新点子。

  他最近忙着推出自己实验的小剧场,名字为《离恨天·审》。他看到现实生活中出现的男性暴力事件,或是抛妻弃子、物化女性的,用传统戏剧中的3个有相关故事背景的男性人物作为代表,借古喻今。这并不是他第一次创新,王裕仁还通过这几年疫情期间的生活观察,编排了一部名为《医生》的川剧。

  王裕仁一边加固着自己的根基,一边衍生和发展属于自己时代的川剧。王裕仁形容自己为川剧这座大宅子的“祖屋阍犬”,在他看来川剧作为中国的传统文化,会回到大众视野,并吸引更多人的目光,他现在所做的事情便是在宅子里坚守着,“当弄潮儿回家的时候,这宅子不会显得那么荒芜,这宅子里面还有人烟”。

  中青报·中青网见习记者 龚阿媛 实习生 雷颜 来源:中国青年报

原标题:浸在川剧之魅中的年轻演员们
责任编辑:高秀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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