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
“普下利物沐群生,智者惟乐水。”水从过去,流经现在,流向未来,唤醒着人们血脉里传承下的对自然的情谊,也映照并滋养着人们的生存、生活与生命。本周“五日谈”的主笔是一位水文专业的95后,水在他的笔下有记忆,有情感;有质感,有温度;有安宁,也有美好。
河海大学东湖 仇士鹏/摄
虽然是由泥土捏成的生命,但可能是自身对圆融的愿望吧,我对水一直有一份特殊的偏爱。4年前,在宣传册上第一次看到东湖,我便决定把河海大学作为第一志愿。大学生涯,风光轮转,唯一不变的或许就是那份波光粼粼的水文情。在一些时光慢下脚步的时候,我常常会去拜访东湖。在依依的杨柳风中,把自己一点点交出,成为湖水延伸到岸上的流动与静止。
我一直很羡慕水的欢快。虽然困在湖床,被四周的岸所包围,却也不影响它的自在流动。微风过处,涟漪荡荡,并不因生活的狭窄拘束而丧气,而是用满湖的浮光跃金去回报每一双寻找与欣赏的目光。听每一场雨讲远方的故事,听每一场雪讲云端的童话,然后将水汽送往天上,让它们环游一圈再回来,“为有源头活水来”,于是,水每一年都变得更深沉而有智慧。
水的心灵是很简单的,虽然它也很多变。安静的时候,湖面灰蒙蒙的,毫不起眼,而风起的时候,整个湖面霎时间便被白色的天光所占领,显出万军齐发之势。但它也从没忘掉,晶莹才是它的本色。它不像人,在生活中加入不同的试剂就显出不同的颜色,一个个标签与铭牌叠在一起,最后自己也忘了哪个才属于本真。水没有那么深的城府,无论岸上风景如何变幻,无论身体里的污浊怎样泛滥,随便掬一捧水,它始终都那么清澈,透明。在这尘世中逍遥流连,其性灵却又始终纤尘不染。
湖畔,摇曳着柔软的安静。东湖把对岸的喧闹人声变得模糊,就像是三月朦胧的草色,轻轻按摩着耳朵,让它在一片硕大、灵动而生机勃勃的静谧中得到着抚慰。鸟儿是湖挂在树上的风铃,风一吹,便嘤咛地欢叫着。如果够仔细的话,还能听到水小憩时轻微的鼾声。有时,树下的石头会讲一些岸上的笑话,把水逗得前仰后合,水花四溅,为岸边的寂静添上一抹俏皮的生动。我想,在生活中能有一个湖,让日子在繁忙之中有一个修养之地,应当算是一种清浅的幸福。
太阳西沉,霞光渐起,水天融为一色。一阵微醺的风吹来,把我倏地吹进童年的回忆中。小时候,每到傍晚,水面便如水粉画般呈现出醇和的橙黄。那时候,贪玩的我们还在打着水漂,母亲的呼唤却已从远方响起,一声声,拨开涟漪而来,带着些许炊烟的温度,从湖水的手中把我们接走。记得我每次回头望去的时候,湖水都是满目流金,盛大的璀璨中无声地氤氲着依依不舍的感伤。
我的老家在农村,门前的湖流过世世代代无数人的生命。井水供给着生存,鱼塘孕养着生活,一艘艘船则是千古传唱的诗行,在生命最广阔的怀想里摆渡。我们靠着湖长大,在湖水的光影里总有一瞬与我们生命的四季相对应。当我们远走他乡时,必要在湖水中带走一片波光,去守护梦境中那段柔软的深情。这样,无论是多么深沉的夜,我们的眼眸里始终都会有一点晶莹,盈盈地亮着。或许,我大学时考入河海大学,成为一名“水之子”,也是湖在冥冥中为我指引的一道预言,一段情缘。
在东湖,我静静地坐着。不知何时,我就被湖水带进了它的抒情。当风吹过的时候,我竟隐隐听见我的身体里,也有水声正轻轻地涤荡着。
作者简介:
仇士鹏,95后,生于淮安,系南京市作协会员,江宁区作协会员,河海大学水文与水资源工程专业本科在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