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零(前排右一)。
通讯员
朱于心 摄

李零,1948年出生,祖籍山西。北京大学中文系教授,从事先秦考古研究及中国古汉语研究。
6月12日至13日,一场对普通人来说,听听名字就特别专业研讨会,在浙江大学举行——中国早期的数术、艺术与文化交流国际学术研讨会。来自全球的20余名专家总结和分享了半个世纪以来,对早期中国数术、艺术与中外文化交流方面的研究成果。
听起来,这离我们多少有点远。的确,和此前召开的宋画国际会议不同,这个领域,普通人即便作为听众,也并不容易听得进去,所以研讨会只设了少部分旁听席。但前来的学者都在该领域极有分量。
比如,来自美国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的罗泰、美国佛罗里达大学的来国龙、香港中文大学苏芳淑等教授。
而最被关注的是:李零。这位北大中文系教授,主要从事先秦考古研究及中国古汉语研究。
曾有人评价,李零是当今中国兼备学问与思想的超一流学者乃至思想家之一。他的影响远不止于学界,在公共知识领域,他的《花间一壶酒》、《兵以诈立——我读〈孙子〉》、《丧家狗——我读〈论语〉》、《我们的经典》以及2016年6月出版的《我们的中国》等著作,都卓有影响。
6月12日是李零的生日。发起会议的来国龙教授说,这场研讨会别有深意——李零是这个领域的开拓者,在场学者与他在学术上多有交集,所以,这也是一个“生日礼物”。
在这场特殊的研讨会上,李零没有作学术报告,而是发表了《有病不求医,无聊才读书:我的研究经历与追求》的主题演讲。
不喜欢被采访:
比较负责的东西都在我书里
当天,李零到得稍稍晚一些。黑T恤、卡其色裤子、黑书包,步子很快,前排刚传来一阵轻叹,他已经坐下了。
1985年,李零受裘锡圭先生邀请,到北大教书,至今已32年。
他说,当时的自己是个“学术难民”,因为还没有“早期艺术与数术”这两个领域。而今天,学界公认这是两个有着紧密关系的学科领域,是中国文化中上层精英文化的背景,也是下层通俗文化的根源。
这个领域,是李零开辟的。
“我的专业是什么,有点乱。但说乱也不乱。我这一辈子,从二十来岁到现在,竭四十年之力,全是为了研究中国。”这是新书《我们的中国》第一册“茫茫禹迹”自叙的第一句话,是李零对自己的总结。这套书里,你能看到一个读万卷书行万里路的李零。
他说自己是“上个世纪的人”,基本不消费、不上网、不看各种东西、不喜欢去讲话,更不喜欢热闹。
李零曾多次表态不喜欢接受采访,因为“比较负责的东西都在我书里,只有写字才是负责的,说话是不负责的。”所以,考虑再三,钱报记者只是和听众一样,静静听完了他的演讲。
如果再有十年:
我想讲讲见过的世界和人
当天的演讲,听得出来是精心准备过的,大体是照着稿子念。
“我喜欢读书,但是不喜欢上学,更不喜欢住校,也不喜欢考试。20岁的时候我在内蒙,两年后回老家,等我回到北京已经27岁,我没上过大学,但在乡下读了不少书,读书是为了消愁解闷、治病疗伤。”
“鲁迅有一(句)诗:有病不求药,无聊才读书,我说这是读书的最高境界。我在乡下读书时,花功夫研究孙子兵法,凭着一篇研究银雀山汉简的小文章在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研究所找到了工作。我跟学术结缘,就是靠银雀山汉简。”
在考古所,李零跑了很多博物馆,也研究殷周铜器、西周遗址,越想追查所以然,就研究得越广泛。他的研究涉及长沙子弹库、战国楚帛书、甲骨金文、楚简、马王堆帛书、兵法,等等。
他说,有些工作是“白干了”,有些论文则写得太长,连杂志都发表不下。
在北大的这段时间占了李零学术生涯的绝大部分,“我嘴笨,不喜欢教书,不喜欢演讲,更不喜欢辩论。我从未当选过优秀教师,也没给学校编过任何教材,但我的书十之八九都来自于课堂,讲课逼我说话逼我思考,逼我把思考的东西一次次提高,把这些提炼过的东西,变成明白易懂的文字。”
很多人都想知道,李零教授对当下一些学术现象的态度,其实在他的发言里,都有。
比如,“研究中国传统,我有我的立场,说实话我写《论语》是想证明,什么叫传统文化,中国古书应该怎么读。”
40年来20余本著作,被视为一个领域的开拓者,李零说:“我吝惜的不是钱,而是时间,我已经没有余命可换钱。”
他许愿,如果还有一个十年,他希望写一本《绝笔春秋》、一本《天地君亲师》,讲讲他所见过的世界和人。
演讲完毕,掌声雷动。
面对大家的生日祝福,回到座位坐下的李零,又站起来,转过身,向大家鞠了一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