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乌冲突：无人机视频塑造的战争

　　携带爆炸物的简易无人机。图片来源 俄罗斯国防部

　　编译 韦华明

　　在饱受战火蹂躏的乌克兰东部城镇阿瓦迪夫卡附近，一架乌克兰无人机飞过白雪皑皑的林地，旋即发现一群俄罗斯士兵正在前进。这架载有爆炸物的微型飞行器盯住其中一人，俯冲到离他几米远的上空投下炸弹。其他俄军士兵赶忙四下散开，寻找掩护。

　　不久，这段视频被上传到社交媒体平台。

　　无人机兼具作战和宣传功能

　　美国“商业内幕”网站近日刊登文章称，在旷日持久的俄乌冲突中，双方以前所未有的规模将无人机投入战场。携带爆炸物的无人机成为廉价而高效的空中打击手段，还显著扩展了战场监视能力；它们动摇了延续多年的一系列地面作战规则，还通过即时拍摄、回传的战场视频掀起了一波波舆论浪潮，塑造着数十亿人对现代战争的认知。

　　“这是宣传和信息战的一种形式，双方都试图削弱对手的战斗意志。”智库“新美国安全中心”国防项目主任斯泰西·佩蒂约翰表示。

　　无人机拍摄的视频通常以第一视角呈现，有相对固定的“脚本”：镜头掠过伤痕累累的战场，发现目标，然后试图摧毁它们。一些无人机将致命的载荷扔到敌方人员头顶，另一些径直撞向坦克、装甲车和卡车等高价值目标，在爆炸中与目标同归于尽。

　　佩蒂约翰指出，交战双方公布的视频是有选择的，“把它们放出来……是为了彰显自身的成功，支持特定阵营向国内和国际受众传播的‘总体叙事’。”事实上，通过开源情报渠道外流的无人机视频，只是每天发生的军事行动的一小部分，很多无人机行动因为各式各样的原因而失败，但双方仍然高度依赖这类武器。

　　乌克兰和俄罗斯都有军用级无人机，如乌克兰从土耳其购买的TB2型无人机和俄罗斯从伊朗引进的“见证者”系列无人机，但随着时间推移，前线部队愈发青睐商用无人机。这类无人机便宜、容易组装，有些类似航模，更多的是面向业余人员的四轴飞行器。在前线，俄罗斯和乌克兰军队可以轻松改造商用无人机，给它们装上炸弹和其他武器。

　　有时，进攻方需要用多架无人机才能击毁坦克或装甲车，运气好的时候，一架就够了。操作员在屏幕上聚精会神地追逐目标，用这些四处游荡的“飞行死神”让前线变得杀机四伏。

　　冲突初期，俄罗斯试图使用精密但昂贵的巡航导弹等武器压倒乌克兰的防空系统。佩蒂约翰说，随着弹药储备减少，俄军开始构思“新战法”，“见证者”和国产的“柳叶刀”无人机脱颖而出。这些自杀式无人机经常成群结队出没，打击乌克兰的基础设施和军事目标。2023年年底，在对敖德萨的一次空袭中，俄罗斯派出了44架无人机，乌克兰声称拦截了34架，其余10架击中了能源设施，导致约150万人失去电力供应。

　　乌克兰也频频使用无人机袭击战线后方的目标。俄罗斯国防部表示，去年最多侦测到20多架乌克兰无人机，在包括莫斯科在内的多个城市和地区展开“破坏行动”。乌克兰还用无人机袭击俄罗斯军用机场，导致数架俄军战机损毁。某种程度上，俄乌双方的思路是类似的：无人机可以作为权宜之计，防止在不必要的情况下耗费宝贵的远程精确制导武器。

　　镜头外的真相值得发掘

　　在社交媒体上，大部分无人机作战的视频来自FPV无人机（穿越机）。FPV无人机的操作员戴着护目镜，紧握控制手柄，就像电子游戏玩家一样。

　　“商业内幕”分析说，对乌克兰来说，每次成功的无人机攻击都是一次面向欧美各国的公关活动，以帮助自身继续获得军事援助和本国无法生产的资源；俄罗斯发布的无人机视频则显示，一个军事大国能够不断给对手造成杀伤，强化“乌克兰承受不了一场持久战”的印象。

　　佩蒂约翰说，冲突双方都想用无人机视频说服公众，因此“很少看到无人机被干扰而失效的情况”，“也看不到那些偏离轨道，撞到障碍物的失败案例。这是一种信息管控。”此外，视频中出现爆炸不意味着目标被摧毁，因为视频可能经过剪辑，令判断战果变得困难。

　　为提升无人机攻击的成功率，操作员要在镜头以外付出常人难以想象的努力。特别是FPV无人机，操纵它们有时比控制大型无人机及巡飞弹还要困难。“操作员常有惊人之举，”佩蒂约翰说，“他们渴望用小小的无人机摧毁防御严密且身价高昂的武器系统”。为此，他们控制无人机长时间盘旋，直至发现对方的防守漏洞，才能对其造成最大的损害。

　　乌克兰的无人机操作员引导无人机飞进车辆内部，或是准确撞击暴露的弹药，造成毁灭性的连锁反应。俄罗斯的无人机操作员也不是等闲之辈。一旦得手，无人机作战的“效费比”是惊人的。在很多视频中，总价值几百美元的无人机加上弹药，就能一举消灭价值数百万美元的战车、火炮、雷达，甚至停放在地面的飞机。

　　无人机操作员通常不会让自己陷入枪林弹雨。一架无人机坠毁，他们可以再派出一架。不过，因为操作员不在前线就认为这个职位很安全，这种观念同样是错误的。由于精锐无人机操作员数量少且不易培训，对方为消除威胁，可能使用大炮等重武器实施反击。

　　只要成百上千的无人机继续飞翔，全世界就会不断看到俄乌冲突的最新场景，进而改变某些刻板印象。佩蒂约翰提醒人们，大量无人机视频可以让普通人“了解特定的战术”，但它们未必代表更广泛的战场上的真实情况。“把这些经过精心挑选的视频放到网上肯定是有原因的”，上网观战的军事爱好者要始终记得“小心观察，明辨真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