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咬毛巾出发、用头撞击终点池壁……走进“无臂飞鱼”郑涛背后的故事

　　在不久前结束的东京残奥会上，中国游泳选手郑涛获得4枚金牌，并4次打破世界纪录。口咬毛巾出发，用头撞击终点池壁，是郑涛比赛的标志性动作，这些动作成为大众对东京残奥会能脱口而出的记忆。

　　咬着毛巾出发

　　“这是一个需要每天练成千上万遍的动作”

　　东京残奥会上，在男子50米仰泳S5级比赛项目中，郑涛在教练辅助下，用嘴咬住白毛巾，把自己“挂”在游泳池壁上，等待信号枪响，这一幕，给全世界的观众留下了深刻记忆。

　　郑涛： 我们没有手，要拿嘴咬着毛巾出发，你不咬毛巾就犯规了。（所有力量在）牙齿上，腿上，腿发力跟牙发力，长时间肯定受不了，颈椎不舒服。平时训练都是这样，每天训练成千上万次，练这个出发，就是咬着毛巾，你在什么高度，什么发力点，什么点跳出去是最好的，这些动作都要练，不管比不比赛，随时要做好准备。

　　张鸿鹄是陪伴郑涛一路走来的游泳队教练，这个出发动作他们师徒已练习无数次，据他透露：“毛巾拉矮了郑涛跳不起来，拉高了他发不出力，必须卡在他的发力点上。”

　　咬牙用头撞击终点

　　“已经习惯了这种痛”

　　除了出发，郑涛给世界观众留下深刻印象的另外一个细节，就是他最后的冲刺方式——用头撞击池壁，而且非常用力。

　　郑涛： 没有别的方法去触壁，你拿肩膀触壁是犯规了，我们就要拿头摸边。第一次没有经验，直接砸下去撞边上那个石头，当时头就出血了，起包了。后面比着比着就好了，学会控制这个力度了。但奥运会的时候不能控制，赢就赢在拿头撞边这零点几秒了，所以就咬着牙齿往上撞。痛一点没事，已经习惯了。

　　失去双臂后加入残疾人游泳队

　　每年要完成超2400公里运动量

　　1990年，郑涛出生在云南昆明农村，6岁时因触碰高压电线不幸失去双臂。2004年，云南省残联到基层挑选运动员苗子，14岁的郑涛进入云南省残疾人游泳队，开始了自己的游泳生涯。

　　郑涛： 我当初读书来着，失去双臂之后就没再读书了，我问父母为什么不能读书了，父母说你手不方便，老师也不好教你。那时是我人生最低潮、最自卑的时候，凭什么其他小孩儿都能读书，我就不能读？那时候也不知道长大以后能干什么，当我去了游泳队，十七八岁的时候我开始有了人生的规划，就是通过游泳改变命运。

　　张鸿鹄是郑涛的教练，在他眼中，郑涛的爆发力好，身体条件适合游泳，但更重要的是他特别能吃苦。

　　张鸿鹄： 他们这个级别的残疾运动员要承受巨大的压力，比如给他一万米的运动量，他没手，只能用脚来完成，那脚的负担量就很大。他们的训练量，每天接近一万米，每周训练六天，平均下来按50公里算，一个月都要完成200公里，每年要完成2400公里。

　　从开始学习游泳至今的17年间，郑涛付出很多，用他自己的话说，累到极点的时候，就想着死也要死在游泳池里。

　　郑涛： 跟上战场一样，你不能当个逃兵，不能退出。残疾人游泳很残酷的，你不行就让别人上，即使你有天赋，你也要比别人更努力，才能拿到拿金牌。

　　顶着“三天没睡觉”的压力夺冠

　　“比赛就是和自己比”

　　2012年伦敦残奥会，郑涛首次亮相残奥会赛场，便收获一金一银。在男子S6级100米仰泳比赛中，他以1分13秒56的成绩夺得金牌，并且打破了世界纪录。也就是从那届残奥会，人们逐渐认识了那个用头撞向终点的无臂青年。

　　2016年里约残奥会上，郑涛再次收获一金一银，并再次打破了S6级100米仰泳的世界纪录。

　　今年东京残奥会之前，郑涛已经摘得国内外重要赛事的数十枚金牌，但身体的伤病让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他连着三天没睡着觉。

　　郑涛： 去日本之前受伤了，到了日本腰一直在痛，腰肌劳损也折磨你。我感觉我不能服输，我还能坚持。

　　最后，郑涛表现出色，在他不擅长的50米蝶泳项目上也获得冠军，并且打破了世界纪录。

　　郑涛： 因为最大的对手就是自己，战胜自己了，你就什么都不怕了，这次我看到很多运动员都是第一次参加奥运会，很年轻。平时训练多好，到比赛就是游不出这个成绩来，就是心理压力大，第一次参加奥运会心理素质差一点，我当年也是一样，我当年就是这样过来的，在他们身上，我看到了自己当年的影子。

　　从无臂青年到奥运冠军

　　“游泳让我变得自信”

　　郑涛的教练张鸿鹄带领队员参加了8届残奥会。在他看来，体育有帮助心灵成长的能力，尤其对于残疾人群体。陪伴郑涛一路走来，在张鸿鹄眼中，郑涛从最初那个极度自卑，缺乏自理能力的无臂少年，已经成长为了一个乐观向上，自立自强，完全能够融入社会的年轻人。

　　如今，郑涛已经成立了家庭，也就在东京残奥会男子50米蝶泳S5级决赛夺冠后，他在接受采访时激动地对自己两岁七个月的女儿喊话：“女儿，好好看看我，没手也能游这么快呢！”

　　郑涛： 游泳对我最大的改变就是让我变得自信了，如果我不来训练，我现在是什么人我都不知道，不敢想象，游泳改变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