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没来得及吃早饭”
“雨那么大,别出去了。”
15日凌晨3点多,雨打在窗户上的声音叫醒了周炳耀和妻子。丈夫执意出门值班,刘冬菊连嘱咐了两句“小心”。
周炳耀和张华忠巡查完,两人各自回家,约好6点钟再巡视一次。5点50分,张华忠拨通了周炳耀的电话,得知他已在一个沿溪的被毁菇棚里捡被水冲散的菇筒。
张华忠赶去帮忙时,周炳耀发现自己手机不见了。因每次村上活动,村支书都要拍照存档,他便请张华忠拍摄。
这成为了周炳耀最后的照片,镜头里,他穿着迷彩服,披着蓝色雨衣,裤腿卷到膝盖处。原本清澈露石的溪水上涨至桥面下方,呈泥浆色,被冲散的菇筒漂在路边。
还没捡完菇筒,周炳耀意识到,被毁菇棚上的竹竿、黑色塑料布等杂物堵住了两个桥洞,上游的居民有被淹的危险,他开始疏通桥洞。
此时水位已经漫到水泥路面上。住在溪流拐弯处的林喜球听到水里大石头碰撞的声音,也起来了。打算做早饭的她,却发现溪水卷着淤泥从沿溪的后门涌入,原本是下水道的管口也开始漫入土黄色的溪水。仅仅是五到十分钟的时间,水位就从刚漫过路面上涨到膝盖处,地上的泡菜坛子也被推倒。
75岁的林喜球说,上一次见到这么大的水还是30多年前。
差不多同一时刻,刘长务打电话给周炳耀,但没人接,他跑下来看到周炳耀在清理桥洞。刘长务记得当时看到水就心里发慌,“像水箱一样,从没见过这么大的水。”
卓洋乡人大主席李扬盛表示,当时最大降水量的红线在村子停留有3-4个小时,达到了每6小时降水200毫米,而“100毫米以上就算是特大暴雨了”。
“长务,赶紧去救人”,一向不会大声的周炳耀喊出了声。
周炳耀试图拖出卡在桥洞下的竹竿。拔出的瞬间,水流湍急,竹竿尾部一扫便将周炳耀带入水中。
周炳耀清理桥洞的时候,担心丈夫安危的刘冬菊就站在数米外一直呼喊他撤离,她眼睁睁看着丈夫落水,还看见他从褐黄色的水里冒出头部和肩颈,然后瞬间消失。
听说消息,150多位村民赶来沿河搜救。大约一小时后,周炳耀的遗体在四五公里远的树兜村被发现。
周炳耀几乎赤裸着全身,浑身都是淤青和肿块,手臂也脱臼了,眼睛还睁着。附近村民找来一块广告布盖在他身上,又打来三四脸盆的水才把身上的淤泥擦拭干净。
尽管已事发半个月,妻子刘冬菊仍然不断念叨周炳耀去世时的情景,“看到水,就想到那个画面,他捋了一下头发就没了。早上出门时,他还没来得及吃早饭,是饿着肚子上路的”。
9月19日,在殡仪馆举行完葬礼后,家人和村民回到庄里村。村委会过道旁,堆放着15根钢质的路灯灯杆,“这些都是耀仔带头集资买来的,准备过几天安装,”村主任刘长务说,“他再也看不到路灯点起来后,村里有多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