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本科毕业的陈琦没想到，因为一个严苛的要求，自己差点儿就被挡在了招聘初审环节的大门外。
陈琦应聘的是河南烟草公司济源市公司。2018年，该公司和河南烟草公司焦作市公司拟招聘基层一线岗位共21人，其中招聘本科以上的毕业生15人，涉及财会、计算机、人力资源管理等专业方向。
9月7日，国家烟草专卖局、中国烟草总公司发布了这则招聘公告。公告显示，所有的应聘者需要到达指定地点进行现场报名，不接受来电来访，提交资料审核通过后，才能进入笔试阶段。报名自即日起至9月14日结束，陈琦和其他应聘者只有一周的准备时间。
然而，两公司负责招聘的工作人员却提出了新要求：即使是在资料审核的初始阶段，报考的毕业生必须提供加盖学校公章的空白三方协议复印件一份，否则直接丧失考试资格。
为保护毕业生权益，降低他们的就业风险，多数学校规定，学生和企业达成就业意向后，三方协议必须由企业先行填写和盖章后，才能最终盖上学校的公章。因为两方要求的冲突，多位求职的毕业生一时间手足无措，只能自己想办法向学校说情，或者被迫放弃。
空白三方协议必须加盖学校公章
据官网的招聘公告，两个公司的报名地点均在焦作市烟草公司城区分公司院内。9月9日星期日，陈琦来到了现场提交相关材料：空白的三方协议、三方协议复印件及必须的其他材料。
陈琦回忆，工作人员告诉她，需要上交一份写有她名字的三方协议复印件，陈琦按照工作人员的要求填写后，她上交的资料随即被收走。
直到9月11日晚上，河南烟草公司济源市公司负责招聘的工作人员打电话告知陈琦，“你提交的材料不符合规定，空白的三方协议必须加盖学校的公章才可以。”
“之前官网发布的公告中没提过盖章的事，而且报名当天现场的工作人员也并未告诉我有问题，这一通电话让我措手不及。”陈琦表示。
中国青年报·中青在线记者看到，9月7日，国家烟草专卖局、中国烟草总公司发布的公告仅仅提到，需要携带空白的就业协议书原件和复印件各1份，并未提及需要先行加盖学校的公章。
陈琦告诉记者，后来，她曾在考生联络的微信群里，看到有人拍下一张现场张贴的《报名所需材料及注意事项》。这份通知才明确写明，考生需携带“有学校盖章”的空白就业协议书原件及复印件。
在陈琦的记忆里，两个公司的报名地点虽然都设在一个院内，但其实在相邻的两栋楼里。微信群里的这张注意事项，是贴在河南烟草公司焦作市公司的楼下，她所报考的河南烟草公司济源市公司楼前并未张贴。
陈琦表示，报名现场人很多，公告又贴在另一栋楼，9月9日去现场报名时，她并没有注意到这项规定。
与陈琦经历相似的毕业生还有很多，在河南当地就读大学的考生李榕告诉记者，离校时学校为了方便学生就业，提前在三方协议上加盖了学院的公章，为了保证学生权益，找到工作后再返回学校加盖学校的公章。
但李榕的三方协议还是没达到公司的要求。她表示，报名时工作人员告诉她，不盖学校的印章，我们不确定能不能通过审核。9月13日，她再次来到现场询问时，工作人员明确告诉她，“如果三方协议没有加盖学校就业指导中心的公章，就没有报名资格。”
只能向学校说情或者干脆放弃
这份追加的要求令多位考生陷入迷茫。据陈琦回忆，负责招聘的工作人员告诉她，河南、广州等地的一些学校，都能给学生盖章。按公司的招聘相关规定，请她们自己找学校沟通解决。
报名的截止时间就在9月14日。按照陈琦的说法，烟草公司工作人员通知到她已是9月11日的晚上，况且，她的学校在外地，无论是本人跑一趟，还是通过邮寄，都需要一定的时间。
陈琦称，负责招聘的工作人员提醒自己，报名截止时间不能更改，“已有广州的学生连夜买了机票回学校盖章，时间完全来得及。”
通过与学校的沟通，几经周折，陈琦的三方协议已经按照要求办妥。但另外一些毕业生，则没有那么幸运。
李榕就是其中之一。她表示，学校在自己毕业时说过，必须要正式和单位签订三方协议后才能回学校盖就业指导中心的章。“三方协议是有编号的，每个人只有一份，丢了或损毁不好补办，提前加盖公章一旦不录取，也会增加自己之后招聘就业的风险性。”
李榕没有提交新的材料，她决定等报名结束之后的审核结果。“如果因为没加盖学校公章取消报名资格，那么我也只好被迫放弃这次招聘机会。”
有人干脆直接被学校拒绝。陆远告诉中国青年报·中青在线记者，第一次报名失败后，他专程返校，但学校拒绝盖章，他直接与这次招聘机会失之交臂。
学校就业中心老师称不符合规定
中国青年报·中青在线记者以报名考生的身份，联系了河南烟草公司济源市公司。该公司招聘的工作人员表示，不清楚规定高校要在三方协议上盖章的具体原因，“但这是公司的统一标准，我也没办法。”
这位工作人员称，公司以往一直这样规定，每年招聘都要求考生必须携带加盖学校公章的空白三方协议，如果学校不给盖，那就只能丧失报名资格。
按照官网的招聘公告，本次招聘最终人数为21人。而笔试最低开考比例为1∶3，也就是说，至少会有约63人通过简历筛选。上述同学所在的相关备考交流群中，人数将近300人，很多人都报了名。
提交了报名材料却没通过审核，所交的报名材料怎么办？该名工作人员表示，这些材料不会退还。
中国青年报·中青在线记者咨询了南开大学就业指导中心副主任王建鹏。王建鹏告诉记者，毕业生的三方协议审核流程应该为：学生先和企业达成就业意向，待企业确定录用该名学生后，按照企业、学院、学校的顺序依次进行盖章。
“这是学校的规定，也是全国大多数院校约定俗成的惯例，这样做的原因是为了保护学生的权益不受损害。”他说。
王建鹏进一步解释，按照南开大学的规定，他们不支持在学生提交的空白三方协议上盖章，这样可能会给学生造成不可控的不利影响。
“之所以规定在企业盖章后，再加盖学校公章，我们有两个考量：第一是为了确认学生和企业达成的协议有效，确保学生不会受到欺骗；第二是为了保证学生能够顺利毕业，毕业之后能去签订三方协议的企业或单位工作，保证学生能够顺利就业。并且，三方协议每人只有一份，如果学生未与企业最终签订就业协议就先加盖了学校公章，也会对学生后续与其他企业签订就业合同产生影响。
在王建鹏的印象里，偶尔先盖章的特殊情况是，学生在外地求职成功后返校，为减少学生再跑一趟的麻烦，学校会要求学生出示企业的录用通知，可以先行盖章。“总之必须有证明自己跟企业已经达成就业意向的文件才行。”
他指出，目前河南烟草系统的做法无疑增加了学生的求职成本，也使学生因离校较远、报名时间短等问题失去求职机会，仅仅是在提交材料进行初审的阶段，就要求学生提供加盖了公章的空白三方协议明显不符合规定，三方协议在签订就业协议的时候才会用到。
王建鹏因此建议，企业招聘时，应先走完正常程序，在学校加盖公章之前先填写好三方协议的相关内容；即使由于特殊原因未能填写，也应在要求学校盖章时提供清楚的说明。
报上名的陈琦终于松了一口气。这次招聘实际上才刚刚开始，接下来还有初审、笔试等多个环节，她已经觉得心累。“我这个岗位只招两个人，但报名的代价却这么大，成本有点太高了。”
（应受访者要求，文中毕业生均为化名）
本报北京9月19日电
2018年09月20日 04 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