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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信里的文化传承

发稿时间:2024-04-30 05:52:00 来源:中国青年报 中国青年网

视觉中国供图

  编者的话

  在这个数字化快速发展的时代,“书信”如同一股清流,提醒我们珍视传统沟通方式所带来的独特情感体验。本期推出的这三封书信,无论是分享写作与投稿的亲身经历,还是学姐与学妹之间的真挚交流,抑或是父亲给儿子的深情寄语,每一封信都蕴含着深沉的爱。试着写信给你爱的人,或许你得到的,不仅仅只是一种仪式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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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写信吧

  徐元昊(20岁) 北京语言大学学生

  热爱写作的伙伴:

  你好!

  初次见面,我该怎么称呼你呢?同志、朋友、战友……你我是翱翔在同一片文学天空下的伙伴,文学让遥远的你我联系在了一起。过来一些,请让我问问你:你喜欢写信吗?如果你对信还没有感觉,请允许我占用你的一点时间,我想分享一些有趣的故事。

  文学无疑是一段漫长的旅途。有人因为一本书踏上起点,有人因为某个人踏上起点,而我,说来惭愧,只为一口水果,误打误撞开始了旅程。小时候,小区的门卫是安徽人,大家都叫他“小安徽”。“小安徽”本是在小区前摆流动摊位卖水果的,门卫室空了,顺势就当了门卫。他卖两种水果:普通的和切了成串的,切好的价格并不贵。碰上带小孩的,总是送给小孩一块西瓜,或者菠萝。切好的西瓜凉冰冰甜丝丝,比冰棍好吃。我总希望“小安徽”送我水果,但不好意思开口要。于是我求爸妈给我订了报纸,这样从门卫室拿报纸的时候,也许多说几句话,“小安徽”便会说:“哎,你等等,拿点水果再走吧。”

  水果没吃上几次,我却有了阅读的习惯。小学时郑渊洁老师的书把书架塞得满满当当,他的《飞马牌汽车》,我翻看的次数估计超过了语文课本。初中,我迷上了契诃夫和马克·吐温,写作的时候总要叼根棒棒糖模仿一下。都怪马尔克斯,让我在高中自修课被罚站无数次。至于什么时候爱上文学,定下了成为作家的志向,如今已记不清了。

  也许,我们都曾把天马行空的想象写在作文本上,仅为获得一两句赞美,却得到血红如钢骨般的感叹号;也许我们都曾不满于命题的束缚,另辟蹊径,却被斥责着回到拥挤的队伍。最初的时候,我会把笔扔掉,伤心好一段时间。但渐渐地,我开始把贬低当成止痛药吃,越吃越麻痹无视,并在大学毅然决然选择了文学。进入大学我开始投稿,屡投屡败。一次谈话后,父亲建议我转用手信投稿。我喜欢写信,但说实话我有些犹豫。

  我并不认识投稿的编辑,向他诉说一些稿件以外的事,合适吗?再说,投稿看的是文章,又不是花言巧语,专注提高稿件质量才是正解。父亲摇头说,你搞错了目的。无论投稿成功与否,你都要认真对待。文章不出现错字是一方面,手写投稿信是另一方面,不管结果如何,你对这次投稿是认真且严肃的,这是尊重的表现。思考良久,我决定听从父亲的话,开始以信件形式投稿。如果只有线上渠道,则尽量把电子邮件写得完整、诚恳。

  终于,在一个温暖的冬日上午,我收到《微型小说选刊》夏阳老师的回复。我第一次受到他人的赞扬,虽然只是一句简单的“有潜质”,但是,一个19岁少年会在自己心里做一个录音器加放大器,放在耳边没日没夜地听。由于缺少经验,我并没有在邮件里附上微信,当夏阳老师问我联系方式时,估计他也没想到,过于激动的我会用邮箱把自己的邮箱号发过去……

  不久后,我向《中国青年作家报》寄去了投稿信。我坐在木质书桌前,轻轻展开一张雪白的信纸。我看着它,大脑斟酌词句,也许要看好长时间,也许会起身走到窗前,凝望这一个温柔如丝绸的夜晚。终于,我拿起笔,在别处轻点几下,确定不会溢墨。第一个字很重要,要用尽全力写得工整,后续的话语便像流水一样安静地印在纸上。 封口后,我背靠在椅子上,安静看着它:中国青年作家报编辑部(收)。

  虽然稿件未被录用,但幸运的是,我获得了与编辑交谈的机会。看着屏幕前编辑老师回复的“手写信令人触动”。我想说,触动的不仅是收信的一方。很长一段时间,我关于手写信的疑惑都没有得到解答,因为你不可能要求杂志社回复每一篇落选的稿件。这个快节奏的时代里,大家都很忙,我们在交际时最大的恐惧,便是占用别人不该占用的时间。提问害怕占用老师的时间,投稿害怕占用编辑的时间,求职害怕占用面试官的时间。对此我们早已心照不宣。然而,编辑老师的回复让我打消了疑虑,并让我相信,无论是什么时代,情感的传递永不过时。

  距开始投稿已一年多,早已习惯稿件石沉大海而渐渐麻木的我,淡忘了写作背后我们作为普通人的那一面。当作家在写作时,他是自由的。不是每个人都是作家,但我相信,当一个人在写信时,他也是自由的。这自由,在于他可以敞开心扉,即使小心谨慎的人,在笔墨流动下也会慢慢放下防备,吐露情感。而人,是无法忽视情感的。一封手写信,可以读出写信人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往信里倾注了怎样的梦想与期许。它搭建的并不仅仅是一个沟通的渠道。信会打动他人,就像“替人结缘的书信”打动我一样。

  所以,去写信吧。写信给你的父母,你的朋友,甚至陌生人。写信告诉他们你的幸福或烦恼。写信告诉他们你的爱,梦想与希望。也许写信只是一种仪式感,但就像在一片笔记本电脑中,有人坚持用纸笔记录,像电子书席卷街头,有书店倔强地拒绝咖啡馆入驻。也许这是感动自己的多此一举,但正是这种“多此一举”给了我,给了所有信的书写者巨大的幸福。

  而我衷心希望,你也会成为享受这种幸福的一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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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要冷了此处,也不要忘了彼处

  王秀梅

  学妹:

  你好!你是在东南沿海的那座城市读的本科和硕士,其间在我的母校交流学习一年,有了山东大学同校求学的背景,咱们就以学姐学妹相称如何?

  那天清晨,一早醒来,看到你的微信留言,还有一个十几分钟的音频文件。你在微信留言中说,完成了对《归人》的点评,你没有把《归人》作为满篇赞誉的文章,是将它作为我的心里话去理解的。很感谢你评文的真诚初心。你说这评论是即兴的,并没有文字底稿。后来,应我要求,你将音频转成了文字稿。出色的口头表达与漂亮的文字,都是令人羡慕的人生“法器”。学姐为你点赞!

  你的微信留言,是在晚上11点半之后发给我的;音频文件,也是在另一个子夜录制的。彼时,万籁俱寂,你在处理了白天单位上的公务以及家里大大小小的家务,待孩子老人都入了梦乡之后,才开始做这些事情——用你自己的话说,是“白日忙公务,夜间寄心怀”。

  谢谢你,也谢谢各位文友和老师对《归人》的评析。他们和你一样,文学是业余爱好,要挣钱养家,要处理手头各种各样的事情,有自己的书要读,有自己的文章要写。诸事加身,仍然抽出时间评读《归人》,让我这个归人感到了温暖,这分外寒冷的寒冬里,最宝贵的温暖。

  此处生存,彼处生活。这是早年我在新浪博客首页写的一句话。对于我来说,忙忙碌碌的职场,关乎生存,是人生的此处;心向往之的文学,关乎理想,是人生的彼处。那些忙忙碌碌的日子,我站在此处,时不时眺望彼处的风景。因有所期待,那些日子,便生出许多明丽与轻盈。

  我那时的情形,大约略同于你眼前的情形——身与心,穿梭奔忙于彼处与此处。我想对你说的是,不要冷了此处,也不要忘了彼处。说到底,此处与彼处,共同成就了我们的人生。没必要厚此薄彼,也不要厚彼薄此,因为,在我们人生的某一时刻,在我们的笔下,它们终会相逢。

  当初提笔著文时,曾拟了几个标题,《假如老家是万荣》《一个大槐树移民后裔的寻根路》《万荣寻根记》《归人》。第二、第三个标题略显直白,第一、第四个标题,给人回味的余地更多,最后选用了《归人》。如今返回来再想,“归人”二字,是最合适的一种表达。

  上周末驱车回万荣乡下探望公婆,路上和先生交流,我说,“归人”二字,是我文章里最想表达的意思,在我的潜意识深处,希望这生活的每一片土地,对我们而言,都意味着“归来”。先生点头赞许,说:你把自己视作归人,你和生活的这方土地会产生更多的黏合感,这土地会更好地滋养你。

  哦,说明一下,这信中的先生,和《归人》中的“颖父”,所指同一人,颖父即颖的父亲,用简称方便,没有什么典故。这即兴命名,结果害朋友们多消耗了一些脑细胞,真抱歉。

  回家、归人,都意味着温暖。

  这几年回乡,有时我会准备一个薄薄的硬皮本,记录返乡见闻和自己的感受。在去年的返乡日记中,我曾写下这样一段话:“从山西回山东,是回家;从山东回山西,也是回家。一本族谱,将背井离乡的凄苦,变成了两处家乡的喜悦。他乡成故乡,这样富有喜剧色彩的谜底,真的令人惊喜。”对我来说,一本族谱,是人生中那个充满惊喜的人生盲盒,在我远嫁山西的30年后,这盲盒拆开了,让我惊喜莫名也感叹万分。

  正如你评论里说的,如果早早了解这一点,我的人生会有所不同,起码,这感受中会增加更多的甜,更多的暖。

  乡愁与乡思,是因为地域阻隔而产生的情感,故乡给我们以慰藉和亲昵,但因亲昵而偏狭,现在看来是不宜提倡的。历史上的迁徙太多,先祖们在这方天地之间来来去去,有的留下了记载,更多的则没有留下记载。我们与脚下生活的土地的缘分,真的很难说清。同事们读了我的寻根故事,打趣说:是不是可以这么理解,有时远赴他乡,其实是祖先在召唤?

  我们的视野可以再宽广些,胸襟可以再宽广些。我明朝时的先祖,是从万荣孤山出发的,是从洪洞大槐树下出发的,我先祖的先祖,又是从哪里出发的?这样一直追问下去,也许我们会追到二里头、丁村、陶寺,会追到北京的山顶洞人,甚至会追到遥远的非洲大陆。放在更长的时间维度上来考量,这颗蓝色星球,是人类共同的家园。我们生活的每一片土地,对我们而言,都意味着归来——只要你的脚步可以抵达、可以丈量。

  再回到我们生活的当下,抱定每一片土地都是归来的理念,于我们的人生有益。每一片土地都可以滋养我们的人生,把自己的生命融进脚下的土地,你可以从这方土地获得更加饱满、更加温润的滋养。在接纳与对抗,亲密与疏离中,接纳与亲密更加有益于我们的身心健康,更加有益于我们的人生。交通的日趋便利,让迁徙越来越成为一种常态。吾心安处是故乡,即是让自己的生命融进脚下的土地,不对抗,全接纳,你会感到汩汩涌涌的力量汇入你的生命,丰满你的生命。

  对于我来说,能否找到族谱中记载的张虎村,这是现实层面的问题;不管结果如何,我都会更加热爱脚下的这片土地,这是心理层面的问题。后者更为重要。

  此心安处是吾乡。东坡居士早在1000多年之前,就参透了这一点。人生豁达,人生适意,最终取决于我们的心灵、精神与意志。

  絮絮叨叨说了这么多,全是我的心里话,逻辑上是否成立,倒没有多斟酌。我随便说说,你且姑妄听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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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做选择的第一责任人

  尚铁团

  亲爱的儿子:

  你好!

  不知道过了多少个春秋,约莫有7个年头吧,爸爸眼中的稚嫩小子也锻炼成了一个大小伙子。本来还担心一直在学校里的你总是禁锢走出去的脚步,但现在看到你工作后的步履越发坚定,见过的风景也越发广大,你的过去成为你走出去的基石,你的人生像一汪清水,在眼前渐渐蔓延、不断浸润、认真流淌……我也不清楚这汪水会停在哪片沟渠抑或是汪洋,也没有人可以定义这汪水会走向何方,这样不也挺有味道的,对吗?当然我也知道你会有点担心,我自己也会因为未知感到焦虑,所以,要给你写这封信,分享我的感受。

  人生如水,会经历山川,会途经海流,会有和煦微风,也会有寒冬腊月。就像我们不能奢求永远没有坏天气一样,同样不能强迫生活可以一切顺遂。风风雨雨几乎是生活中的必然,可能无法要求你面带微笑期待下次重逢,但请不要对它有太多误解,当成一个意料之中的相遇就好。无论你是否收拾好情绪,选择面对的状态,我都希望你即使摔倒,依然有站起来的勇气,因为前方的路还很长。还记得你喜欢的《老人与海》里的画面,老人即使84次出海一无所获,依然选择扬帆启航!老人说:“在我的生命中,朝阳总是刺痛我的眼睛,但眼睛还没什么问题。在傍晚的时候,我可以直视落日,且不会两眼一黑。其实夕阳的光线更具穿透力,只是曙光更刺眼罢了。”他直视阳光,尽管如此刺眼,却能证明自己的眼睛尚好,起码不太老,或许,还有些走霉运,但他对着太阳表示:自己并没有因此失去信心。我希望你也是如此,前进路上,难免不甘,难免失落,还会有些意难平,但无论遇见什么,最重要的是保护前进的意愿,永远相信困难是一时,顺遂亦是一时,顺逆之间都在心底评判,继续走下去吧,沟壑亦是汪洋,汪洋亦是沟壑。

  人生如路,总有太多可能,你总要选择自己最想走的,我们的责任只是带你来到起点,剩下的所有都应该来源于你内心的向往,包括我在内,所有人都是别人,因为这个路不为谁走,没有人能够代替你体会其中的辛苦与甘甜。至于如何找到你的专属,你老爸也没有答案,但你的经历,你的认知,可能无形中就帮助你做出选择了,就像《刀锋》中的拉里一样,选择不停探索内心,去广泛地体验,去认真地感知,在做与行的过程中寻找属于自己的道路,最终,在寻找的路上,他终于探求到属于自己真正的快乐。所以,孩子,我想跟你说的是,道路不是想出来的,无论你选择的方向是十里长街还是河西走廊,我都希望这都来源于你自己的选择,做选择的第一责任人,不用害怕别人已经在终点许久,那与你无关,你只需要参考别人的经验,收获独属你的感受。

  人生如歌,请选择你前行的主旋律,这无关技巧,只关乎在你独自一人的时候,这曲调可以在你的内心荡起你熟悉的旋律。你喜欢半音阶口琴,但总是吹得不熟练,可你总能在这过程里沉浸,去感受音乐这种独特的艺术形式带给你感官以及灵魂的触动。在你前进的路上,我也希望你可以脚步如歌,弦歌不停。要容许曲调的低沉,足够的下潜,低沉,积蓄,为激荡下一阶的强音、最强音做好准备,也为过程里的延绵极尽铺垫,谷底也好,顶峰也好,一曲过后,终要归于平淡,平淡之后,往复循环。可能某个节点回过头去,这起起伏伏的旋律正是书写你人生曲谱的重要音符。这样的歌才是你应该谱写高唱的人生之歌。

  儿子,在你接下来的时光里,我依然没办法陪你,但还是很想你,虽然没有在你身边,但相信我一直都在某个远处遥望,希望当初我的离开没有让你太过低沉,相信你可以撑起这个重担,照顾好妈妈,走好自己的路。

  你可以的,对吗?

原标题:书信里的文化传承
责任编辑:白珂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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