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华社杭州9月14日电(记者胡佳丽、邱世杰、徐中哲)“鲜花可能会慢慢凋零,但花器能够成为永久的纪念。每个运动员将它带回自己的家乡,其实也是国家之间的一种文化交流。”
走进杭州亚运会吉祥物及花器设计者、中国美术学院专业基础教学部教师张文的工作室,墙面、地面、桌面上摆着造型各异的吉祥物及其周边产品,琳琅满目。与吉祥物“宸宸”“琮琮”“莲莲”相关的各类设计稿同样贴满了墙面,为工作室打造出一面独一无二的背景墙。
墙面正中央,展示的正是杭州亚运会颁奖花束“硕果累累”。最引人注目的,莫过于在历届亚运会颁奖物资中首次亮相的花器。颁奖花束为何加入花器?外形灵感来自何物?吉祥物又以何种姿态呈于花器之上?设计者张文娓娓道来。
以花觚之形意彰显宋韵极简美学
花器整体造型灵感来自南宋时期的官窑花觚,瓶口起伏的水纹取自浙江山水诗意的韵律之美。花觚在战国时期是一种用于庆祝胜利的礼器与酒器,宋代演化为装饰性的瓷器,多用于插花。
“宋代的艺术成就极大程度体现在瓷器中,且花觚通体的质感表现出宋代重要的美学理念之一——大道至简。而这种理念跟现代设计的极简审美是非常一致的,这也是我们的设计初衷。”张文说。
此外,花器在设计上利用了人体工学的相关原理,通过收集各种数据,比如运动员的手掌尺寸、手握的感受等等,让花器更轻便、实用,给运动员们更舒适的体验。
张文顺手拿起桌上的花器成品为记者模拟了几种拿法,虽然花器的硬度很高,但无论是手握、怀抱还是用腋下夹住都不会感到吃力或不适。“花器拿在手里的时候,会刚好露出三个吉祥物;觚身做了三个棱,其实是模拟了花觚的耳,手握时还可以起到防滑的作用。”
在宋画与生活中找寻最纯粹的喜悦
在这面背景墙上,记者看到了一版版花器设计稿,三只吉祥物在花器上的位置、大小和姿态都有所区别。
“吉祥物在花器上的造型我们做过很多版本调整,此前我们根据比赛项目完成了‘三小只’的61项运动造型,来展现各项目最佳的运动状态,而在花器上强调的则是一种对胜利的庆祝和喜悦,最终我们选择了吉祥物从花觚的觚口奔涌而出、踏浪而来的呈现方式。”张文说。
在吉祥物姿态的选定过程中,宋画给了设计团队很多灵感。“像南宋四家李唐、刘松年、马远、夏圭的绘画和北宋画家苏汉臣的《百子欢歌图》对我们吉祥物的设计有很大启发。《百子欢歌图》里面的小朋友有各种各样的动作、神态和动态,画面极具感染力,看到那幅图景便能够感受到千年前的艺术创作者想表达出的生命力和我们现在是相通的。”
从现实出发,设计团队还参考了当下小朋友的生活场景,力图找到最为纯粹的喜悦之姿。张文回忆起设计期间经常接女儿上下学时,观察小朋友放学奔跑出校园的欢快状态。
“小朋友像放了闸的河水从校园奔跑而出,那是一种雀跃、欢快、纯真的感觉,和运动员们在亚运会获奖的那种喜悦是相似的。”他说。
花器承载的意义大于设计本身
花器由有着1400余年历史的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东阳木雕制作而成,设计团队通过与非遗传承人的沟通,对材料特性、雕刻精度等进行反复调试,才使得花器呈现出最理想的状态。
“几千个花器摆在一起,现场是非常震撼的。”在经历了近半年、十余个版本的修改后,通过对尺寸、比例、舒适度等细节反复打磨,花器终于在杭州亚运会倒计时一个月之际展露了它的真容。张文不久前到东阳参观了制作现场,亚运会所需的七千余件花器已全部制作完成。
张文(右)与东阳木雕代表性传承人黄小明在制作现场合影。受访者供图
在张文看来,设计是于细微处去寻找变化,而当花器的设计和东阳木雕工艺相融合,其意义远大于设计本身,他希望一件件饱含宋韵之美的亚运会花器能够让更多国家和地区的人了解和感受到浙江文化、中国文化。
“花器不光是一件纪念品,它也可以是一种文化交流和审美沟通,希望全亚洲的运动员都能够体会到我们的用心。”他说。
图片:新华社记者徐中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