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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aoBao故事 | 我的奶奶(随笔)

发稿时间:2023-03-12 22:51:00 来源:中国青年报客户端 作者:周绍力 中国青年网

  过去,逢年过节都会收获奶奶满满的祝福。或是一个崭新的红包,或是邮寄来的沉甸甸的家乡土特产,抑或是一句简简单单的问候语。任凭何种方式,皆饱含情感。可如今,物是人非,奶奶走了,唯独留下一座荒草丛生的坟茔,孤孤单单地坐落在荒坡上。每每想到这些,我都唏嘘不已,这种感觉着实刻骨铭心。

  奶奶出生于知识分子家庭,也许是早些年物质匮乏的缘由,直到晚年,她仍十分瘦削,可瘦削的身体,却又充满着强大的正能量。从嫁给供职于国企单位的爷爷起,一直陪爷爷颠沛流离。多年里,辗转从江县、黔西县等地,拖家带口,风里雨里,披荆斩棘,十年如一日,精心地培养父亲、姑姑和叔叔。最后因家庭原因,爷爷才申请调回家乡,先后在三都县的酒厂、农具厂、供销社、伞品公司和食品站工作,直至光荣退休。

  爷爷调回家乡后,爷爷和奶奶才推掉破旧的茅草屋,从选地基、购置石材和木材开始,建造新房。房子落成后,奶奶在这栋房子里度过了她人生大半辈子。她常和我们谈及:“我要一直住下去,直到离世的那一天。”事实上亦是如此,因为在临近去世的最后时刻,新房由于年久失修,已变为老房,石墙、木板、窗户……到处沾满斑驳的痕迹,也未曾动摇她心中“固执”的想法。她始终住在那栋房子里,不舍得搬出。

  奶奶小时候调皮洒脱、活泼可爱。小小的身板,像个男孩,深受外曾祖父和外曾祖母的喜爱。在他们耳濡目染下,奶奶从小就是一个大家闺秀,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也略懂些数学、语文和历史。

  记得小时候,很多次放学回家,她都耐心地教我算术,教我写字,教我识字,甚至还会教我唱陕北民歌《东方红》。“东方红,太阳升,中国出了个毛泽东……”奶奶一边儿唱,我一边儿学。她嗓音沙哑,咬字不够清晰,但句句充满力量,抑扬顿挫,真挚地唱出了她对毛泽东主席以及中国共产党的敬仰。现在回想起来,嘹亮、动听的歌声犹回荡耳边,余音绕梁。

  为了鼓励我读书,奶奶还编了一曲名为《上学》的童谣。“弟弟小弟弟,上了一年级。上学回家来,脸上笑眯眯。”轻快明了的一曲童谣,饱含智慧。那时懵懵懂懂的我,并未懂得其中的奥妙,只会咿咿呀呀跟着哼唱。直到稍微长大一些后,我才悉知奶奶的用心良苦。她希望我以乐观的态度去学习,做一个积极开朗、热爱读书的孩子。

  小时候,家里生活拮据,为维持家用,我的父亲和母亲长期在外务工。虽然我们也常能接到父母打来的电话,偶获一些慰藉,但我们的童年是贫瘠的。因为无论是思想上,还是物质条件上,我们都无法和其他同龄孩子相比。某种意义上而言,我们缺少完整的父爱和母爱。

  为了弥补这些缺憾,奶奶在劳作之余,都愿意花时间陪伴我们,有好吃的食物,总是第一时间和我们分享,甚至给我们独自享用。她自己却只是静静地望着,眼角褶皱隆起一层层皱纹,额头上叠嶂着一道道抬头纹。然而,她的脸上总会流露出慈祥的笑容,无比灿烂,若花蕾朵朵绽放,点缀了季节里的美丽,染活了苍茫原野,飘洒在广袤大地上,映嵌着天际的白云。

  印象里,奶奶对我关怀备至。记得从我记事时起,她一直那么和蔼。在家里是一个贤妻良母,也是一个心地善良的奶奶,在寨子上是一个团结邻里、待人厚道、乐于助人的老人。

  勤劳、勇敢、善良、温柔,是奶奶镌刻在骨子里的品质。这些品质,一直伴随着她,也对我产生了较大的影响,使我受益终身。每当怀念起这些,总能拨动我思念的琴弦,一弦又一弦,交织空中,反复激荡,如线丝一缕缕缠绵,教我看清前方道路,探索美好的未来。

  我和妹妹大学毕业后,她到都匀市下辖的一个乡镇医院就职,现已育有一子,聪明伶俐,阳光帅气;我选择留在贵阳上班,于2020年9月又重回学校继续深造,攻读硕士研究生,坚毅地寻找自己的人生方向;我的父亲、母亲守着家里仅有的一亩三分田,和往常一样,始终早出晚归,整天忙忙碌碌,与土地为生。

  如今,赶上党和国家好政策,僻远落后、交通极为不便的家乡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从最初的道路硬化,到危房的改造,再到乡村振兴背景下新农村建设的新风貌,历经一路风风雨雨,农村生活环境和人们的生活条件得到了极大的改善。

  现在,每次我和妹妹回家,一家人齐聚一堂,餐桌上虽不是山珍海味,却也十分丰盛。家宴上,我们有聊不完的家常。有时父亲、母亲、妹妹和我都无意间感慨,如果奶奶仍健在那该多好。感慨一番后,便常常萌生忧伤的思绪。

  但每次母亲都会说:“虽然时间流逝,无法挽回,但是奶奶在天堂也会像我们一样开心,她在另一个世界陪伴着我们。”很多时候,母亲这一席温心话,像被赋予了一种魔力,让顿时陷入沉寂的谈话再现活力,温暖了整个家庭。

  久经疾病折磨的奶奶在一个秋天安详地走了,永远地离开了我。七年多以来,两千多个日日夜夜里,即使岁月流淌,关于奶奶的无数真挚感人的故事,就像一坛醇香的老酒,仿佛发生在昨天,印刻在我对往昔的回忆里,遗留在我的心间。

  我相信,这些故事将会慢慢化作一种力量。时刻激励着我,鞭策着我,提醒我无时无刻保持上进,脚踏实地,放飞梦想,坚持不懈地追寻属于自己的一片天空。我也相信,奶奶会在另一个世界满面春风地见证我的成长,最后,依旧露出慈祥的笑容。

原标题:BaoBao故事 | 我的奶奶(随笔)
责任编辑:白珂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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