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大学教书以来,我教的学生有1000多个,学生“焦虑”的问题是有的,但没有所谓的一代人患上“空心病”那么夸张。对这些学生来说,焦虑是他们需要面对的成长课题,他们也有自己的解决方式。
我有一个学生,她的故事让我认识到焦虑的背后是创伤。她的字,像用小刀子削出来的一样,展示着主人的刻板、紧张和焦虑。大三时,她的情绪障碍已严重到需要去医院治疗,晚上不睡觉,有时还会哭泣,惹烦了舍友。她像一个孤岛,焦虑仿佛一个泥沼。
我上课时会科普一些关于情绪的知识,下课时也会找她聊聊,听她讲一些童年往事以及原生家庭关系的问题。表面上看,她考上了一所“211”学校,认真学习,但激发这些的动力来自弥合创伤的愿望和不切实际的幻想,一旦挑战增大,她的精神就会垮掉。
有些学业不佳的学生,也会给我讲他们的压力,他们的沮丧、偶尔的“摆烂”,反而能让他们不那么焦虑。成绩好的学生,特别是有望保研的学生,往往上课坐第一排,认真听讲、记笔记、回答问题、完成作业,参加竞赛和社团。他们行色匆匆,孤身一人,没有时间分享自己的情绪和故事。更多的学生没有引起我特别的注意,他们仅仅在教学层面和我产生联系,我甚至连他们的长相和名字都对不到一起。这也是为什么,一些“好”学生出了问题,往往让老师很吃惊。
这些年,我读了很多情绪方面的书籍,也学习了诸如绘画、游戏、舞蹈疗愈的课程,我会在班会上分享这些知识和体会,学生很受触动。我感觉在生命教育、情绪和心理教育方面,我们欠了太多功课。所有学生都需要这样的教育,而这样的教育不应该从大学才开始。
大学生的焦虑,有心理层面的成因,但过去的创伤和原生家庭的问题很多难以改变。进入大学以后,如果能在学业规划以及就业方向上给大学生提供一些建设性的意见,可以重新整理他们的情绪和能量,让他们焕发生机。
我有一个学生,刚刚去了心仪的单位。她高考没有考上理想的大学,大一大二过得不开心,学习上动力不足。大三课堂上,我组织学生参加比赛,也鼓励大家把真实的自己表达出来。她在写作中吐露了真实的想法,作品发表后,尽管评论区有不友好的声音,但我和同学们都积极为她辩护,让她感觉到温暖和力量。大四时她也有过迷茫,看到同学们都在考研,她报了一所“985”学校,全力备考,无奈差了几分落榜。然而,这次落榜却让她如释重负,她终于可以奔赴自己最喜欢的工作,不留牵挂。
在航空领域,飞行员有时感知或判断的飞行状态,跟飞机实际状态不相符,这种错觉被称为空间迷向效应。大学生正处在一个快速成长的时期,更容易遭遇“空间迷向”,产生焦虑情绪。在走向社会的前一站,作为老师的我们,可以帮助学生矫正 “空间迷向”,栽好个人成长的“决策树”。
比如,我会和学生分享优势分析方法。这种方法把人的优势分为34种,可以了解自己的品格、性格、能力优势趋向,帮助个人在作人生规划时取长避短。课堂上,我会讲述梁启超、邵飘萍、邹韬奋等前辈的经历和人生,同学们总能感受到一股浩然之气。
人不能脱离各种社会关系而存在,良好的人际关系和社会互动,能让同学们感受到真实的社会,放弃不切实际的幻想。通过参加一些读书小组、写作小组和技能比赛,同学们可以感受到社会对他们的期待和要求,也会体验到多方面探索的可能性,收获更佳的成长体验,这些都可能帮助学生在面对不确定的世界时,作出比较好的规划和决策。
(作者系长安大学新闻系副教授)
苏蕾 来源:中国青年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