职业培训行业乱象屡发生：中公教育以行业协会名义背书

　　随着新技术、新业态、新模式的不断涌现，新职业不断衍生。各种职业培训机构也顺势推出各类培训班，职业培训市场持续升温。与职业培训市场升温相伴生的是行业乱象也屡有发生。有的机构虚假宣传、诱导消费，有的机构存在帮学员代办学历以达到职业技能考试报名要求，还有的机构甚至打出“交钱就可以参加培训”“快速取证”“挂靠证件可获高薪”的噱头招生。

　　借政策造招生噱头 以行业协会名义背书

　　在《家庭教育促进法》出台前后，各种以“家庭教育指导师”“家庭教育指导资格证”等为名义进行招生宣传的各种培训越发多了起来。像中公教育旗下的中公医考网、京保教育开课吧等培训机构都开设了相关培训业务。

　　据了解，参加“家庭教育指导师”“家庭教育指导资格证”之后取得的证书只是职业培训证书，并非职业资格准入证书。为此，本刊查询了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部发布的《国家职业资格目录》(2021年)，其中并不包括家庭教育指导师。

　　还有很多培训机构会以自己是中国国家人事人才培训网(简称：“国培网”)的指定机构为名进行宣传。

　　其实，今年1月14日，“国培网”在《关于家庭教育指导师培训的声明》中就已明确表示：“鉴于社会上各级各类培训机构夸大和虚假宣传带来的严重不良影响，国培网决定从即日起，进行渠道整顿，并对涉及国培网的虚假宣传和承诺等侵权行为主体，采取法律手段，追究其法律责任，维护自身合法权益。”

　　“很多机构都是利用了消费者对政策、职业的不了解，制造噱头，欺骗消费者。”据多年从事职业培训的马先生透露，由于国家对碳中和、碳排放的重视，因此，目前很多培训机构还会以“碳排放管理师培训”的名义进行造势宣传。

　　根据黑猫投诉平台显示，关于“碳排放管理师培训”的投诉超100起，从频次上看，自2021年11月投诉开始增加，而投诉问题多涉及机构跑路、虚假宣传、难以退款等。

　　调查中记者还发现，目前网络上大量和家庭教育指导师相关的培训证书样式也是五花八门，但是证书封面上都印有一些看似官方机构、行业协会的字样。

　　马先生表示，“不只是证书封面，有的机构还会在证书内页上加盖相关单位的公章。不仅如此，很多培训机构还会在其官网、对外宣传的物料上标注某行业协会、某部委培训中心是该机构的指导单位，或是将上述单位列为自己的合作单位。机构之所以这样做，都是为了提升培训的专业性、权威性。”

　　正像马先生所说，像中公医考网提供的证书样本内页上就盖有中国心理卫生协会的“公章”，开课吧提供的证书样本上则加盖了中国国家人才测评网的“公章”。

　　对于培训机构的这种行为，其实，我国《广告法》第二十四条第三款已经明确规定：“教育、培训广告不得利用科研单位、学术机构、教育机构、行业协会、专业人士、受益者的名义或者形象作推荐、证明。”

　　机构帮忙提升学历“软过”“快证”代指包过

　　除了借助政策虚假宣传，代办学历、承诺考试包过也是职业培训消费过程中投诉的重点。

　　最近，在某物业公司任职的小胡听说消防工程师非常有前途，因此，小胡就在网上查询相关信息，找到了一家名为“中安建培”的培训机构了解相关情况。

　　通过了解，小胡得知自己与消防工程师考试要求的学历不符。但是，该机构的客服人员表示，如果小胡确定要报考相关考试，只需要提供他的个人信息，机构就可以通过刷课时的方法，让他的学历符合报名要求。该客服人员还向小胡透露，该机构的授课老师多是以个人名义参与到消防协会的，有的曾经参与过相关考试的出题工作。而且考试前，会给小胡提供一套参考卷，只要他能将参考卷上的题目做熟，通过考试是不成问题的。

　　马先生表示，“中安建培”的这番操作是职业培训机构的惯常手法。“在消防工程师、建造师、造价工程师领域，帮助消费者提升学历非常普遍。只要消费者提供个人信息，培训机构就会帮其在电大运作到一个学习名额，不用学习只要保证在线学时就能拿到学历。而这个学历是符合相关资格考试报名的最低学历。”

　　对于培训机构承诺代办学历的行为，中国消费者协会在2020年第三季度发布的《全国消协组织受理投诉情况分析》就已提出，“部分职业资格证的考试对报考者有一定条件限制，如必须大专以上学历或有一定相关工作经历的人员才具备考试资格，但教育培训机构经营者为了售卖课程，隐瞒条件限制，诱导不知情消费者缴费，甚至在有些消费者提出质疑后，承诺可以帮消费者伪造学历。”

　　对于培训机构承诺考试包过的行为，其实已经违反了我国《广告法》第二十四条第一款、第二款的规定。其中，第一款规定：“教育、培训广告不得对升学、通过考试、获得学位学历或者合格证书，或者对教育、培训的效果作出明示或者暗示的保证性承诺。”第二款规定：“教育、培训广告不得明示或者暗示有相关考试机构或者其工作人员、考试命题人员参与教育、培训。”

　　对于培训机构发布虚假广告、夸大培训效果，宣传“考试包过”“不过退费”等行为，北京市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局在2021年3月18日更是开展了专项整治行动，重点整治举办注册消防工程师、建造师、造价工程师等24类职业资格培训的社会机构。

　　“由于现在执法力度加大，不能公开宣传‘包过’，很多机构都用‘软过’‘绿色通道’‘快证’等比较隐晦的词汇代指。”马先生还透露，“很多培训机构还会向消费者表示自己机构的老师都是某些协会任职的工作人员，而消费者即将报名参加的职业培训考试的出题方、或发证方就是这个协会，以此暗示其中的关联，吸引消费者报名参加培训。”

　　冷静对待兼职挂靠 预期与实际仍有距离

　　小胡还告诉记者，自己在与“中安建培”客服人员交流的过程中，该客服人员还向他推送了兼职挂靠的信息，并向其承诺在考完后会第一时间向其推荐靠谱的兼职单位。

　　“拿到职业资格证后可以兼职挂靠，是职业培训机构吸引学员报名的另一大噱头，许多学员奔着通过挂靠增加收入而报名。”马先生给记者分享了一张图表，上面清楚地标出了“注册消防工程师”证书在各地挂靠的市场价格。

　　对此，业内人士认为，职业培训机构的底层逻辑是以找工作、兼职、提升收入为营销方向，很多培训机构因此会在报名前给消费者提供一些承诺。但是，消费者要知道预期与实际的不匹配是常见现象，所以，消费者对这些机构的承诺需冷静对待，不要盲目轻信。

　　证书不能代表能力 专项治理助行业发展

　　对于目前职业培训市场升温，北京师范大学教育学部职业与成人教育研究所教授赵志群认为，国家对职业教育的重视导致社会资本大量涌入职业培训市场。同时，很多消费者在没有做好自身职业规划的情况下，片面理解“技多不压身”，盲目相信“证书代表能力”，把取得培训证书作为提高职场竞争力的手段，也是导致职业培训市场升温的另一个原因。对此，赵志群建议，消费者应树立正确择业观，做好职业规划，明确自身需求，合理参加培训。

　　赵志群还表示，不规范的职业培训，既伤害了消费者的“钱包”又伤害了他们的学习热情，不利于劳动者的职业发展和技能水平的提升。不仅给用人单位带来了选人用人方面的困扰，降低了职业的社会认可度，更扰乱了人力资源市场的正常秩序，不利于职业教育和培训行业的良性发展。

　　3月16日，人力资源社会保障部印发《关于开展技术技能类“山寨证书”专项治理工作的通知》。通知要求，各地区各部门各单位对面向社会开展的技术技能类培训评价发证活动进行全面核查。对违规使用有关字样和标识、虚假或夸大宣传、违规培训收费、故意混淆概念误导社会进行炒作、涉嫌欺骗欺诈等违规违法情况，进行专项治理，坚决纠正查处。

　　相信，随着国家相关部门专项治理工作的开展，将对推进相关行业、机构的规范、健康、有序发展起到积极的作用。本刊深度报道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