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媒文学|吐金币的男人（小说）（上）

插画/曹奥强

　　作者：广西民族师范学院学生 罗添（21岁）

　　萨拉齐是个会吐金币的男人，只要他感到痛苦，就会吐出金币。奇怪的是，萨拉齐从没吐出超过10枚金币，直到18岁那年，他离开了乌鸦村，一切都开始了，一切也都结束了。

　　乌鸦村，一个与世隔绝的村庄，藏在山川河溪里面，这里十步一桃花，百米一青松，与世无争，村民们其乐融融。

　　“萨拉齐，萨拉齐，你是不是要离开乌鸦村了？”一只白天鹅在河边欣赏自己光洁的羽毛，时不时把目光看向旁边的男子。

　　正在收拾行李的男子有着一头金黄的秀发，鼻梁高挺，双眼清澈如明珠，他眯眼一笑，“是的，我要去繁华的大都市了，我18岁了，成年就是要去更广阔的天地闯荡。”

　　“萨拉齐啊萨拉齐，你可不是一般人……”

　　一只蚂蚁跷着二郎腿，摆弄着萨拉齐不小心摔倒后吐出的金币。金币金光璀璨，是个绝佳的收藏品，当然，对于外界来说，它可不仅仅是拿来观赏的东西。

　　萨拉齐没有说话，反倒是旁边的土狗摇摇尾巴说，“都市里有美人，有金钱权力的争斗，还有背叛和孤独……萨拉齐你自认能承受得住吗？”

　　一群奇奇怪怪的朋友纷纷点头，他们不想萨拉齐离开乌鸦村，毕竟这个男人他真的不一般，不适合外面的世界。

　　萨拉齐抬头看看天空：“你们放心，要是明年寒冬之前我没有回来，那就意味着萨拉齐失败了，不过那也无所谓，这并不奇怪。”

　　哦！他是抱着必胜的决心，朋友们纷纷点头。他们还以为萨拉齐不知道外面的世界隐藏着什么风险呢。

　　说着说着，萨拉齐便朝自己那白嫩的手臂一捏，刹那间他的脸色变得惨白，面目扭曲，下一秒便低头如呕吐般变出了一堆金光闪闪的币。

　　“哦！第一百零一个金币了……”

　　土狗、天鹅、蚂蚁、桃花树惊呆了……

　　“这是我萨拉齐对你们最后的报答，也许是的。如果有一天外面的人闯进来，你们把金币给出去，也许他们就会放过你们了。”

　　萨拉齐抿抿嘴，是的，他是这么想的。

　　朋友们没有说话，默默收下了，这是萨拉齐的心意。

　　萨拉齐啊萨拉齐你要去的是一个豺狼虎豹的世界，请你一定要安全回来啊。

　　萨拉齐啊萨拉齐你去吧，无论这是不是一场既定的结局，你都该去尝试。乌鸦村动物们的一致认同。

　　……

　　两天后，萨拉齐来到了大都市。抬头，萨拉齐看到高楼耸立的大都市，这人山人海，五光十色的魔都。

　　萨拉齐这里惊叹一下，那里赞叹一番，有时候还会在摆放珠宝、钻戒的橱窗面前想一想，这些东西摆在这里，是很值钱的意思吗？那自己的金币岂不是也可以？

　　“咕噜噜……”

　　萨拉齐饿了，他有点手足无措，平日里在乌鸦村他都是吃桃花饼、喝桃花酒的，那些都是朋友送的，可是现在他吃不到了。

　　听人说，都市里要货币才能购物，要不，拿金币去换一下？

　　哦不！这该死的金币能换来什么，他不想暴露，是的，他只想做个简单的普通人。

　　那就这样饿着吗？

　　一个西装革履的男子向他走了过来，他的双眸是那样天真无邪，礼貌而又带了些善良，谈不上精致却又让人如沐春风。

　　“你好，我可亲的朋友，愿意和我交个朋友吗？一份汉堡和咖啡也许会让你的夜晚不再饥饿。”

　　他谈吐十分儒雅。哦，这该死的魅力。萨拉齐心想怎么会有如此英俊的男子，自己会和他做朋友吗？

　　“那就麻烦你了。”

　　这是萨拉齐交到的第一个都市朋友，他很高兴。

　　耶鲁吐温，哦，这是萨拉齐听到的第一个都市人的名字，人如其名。

　　萨拉齐吃了汉堡和咖啡，耶鲁吐温就开始问起了他的来历和过去，他说，萨拉齐看起来是个不一般的人。

　　“哦，这位先生，你可以说我一无所有，也可以说我平平无奇，但不能说我与众不同。你明白的，这是个带有利益的形容。”

　　萨拉齐发出严正的声明，这是他与蚂蚁56次排练之后的结果。哦，他成功了。

　　耶鲁吐温脸色微微一变，急忙弯腰抱歉，“哦！我亲爱的朋友，是我鲁莽了，请允许我向你致以诚挚的歉意。”

　　于是，他们谈起了庄子、亚里士多德、雅典娜、女娲、考布斯基、海子……

　　“啊！这该死的上帝，怎么能偷走天才的灵魂呢！哦我的朋友，你应该知道我在说谁，你应该知道的……”

　　萨拉齐露出了痛苦的神色，他吐出了几个金币，掉落在地面上，砸出了金钱的声音。

　　耶鲁吐温发现了，他礼貌地捡起了金币，可是突然，他觉得要按捺不住把它们装进自己的西装口袋，这该死的诱惑。但他要忍住，一定要忍住！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萨拉齐应该看不出神色的变化。

　　“你怎么吐出金币了朋友？你该不会是生病了吧？”耶鲁吐温自然地露出惊恐和担忧的神情。

　　“哦不是的，这只是一种难以言喻的现象，朋友你不会介意吧？”萨拉齐急忙摇头。

　　“不，不会的，这是人类历史上绝无仅有的。你是幸运的，能遇到你，我也是幸运的，我的好朋友！”

　　他想到了什么。

　　耶鲁吐温很激动，他眼珠子转啊转，比往常都要快上10倍。一个想法克制不住了，这是一个能让自己一辈子荣华富贵的计划！

　　耶鲁吐温再次买来了一瓶红酒。哦，不是拉菲，他只是落魄的贵族……哦不，很快他就不是了。

　　可是萨拉齐很坚决地不再谈此事。乌鸦村有位智者说，钓鱼要适可而止的，朋友间的试探也应该如此。

　　他明白的，他会全都明白的。

　　萨拉齐把3枚金币送给了耶鲁吐温，在这一刻付诸真心。

　　萨拉齐和耶鲁吐温成了朋友，他们约定第二天中午要再见一面。只是神秘的耶鲁吐温并没有说好见面地点，他说他会找到萨拉齐的。毕竟他可是贵族，只是暂时落魄而已。

　　都市里的夜色也是很美的，不用抬头便能看到的星星和月亮——这一地的人造月光也别有一番风味，更别说那些让人眼花缭乱的娱乐项目了。

　　“哦，先生，你要进来喝一杯吗？3个金币就可以了。”

　　一个端庄优美的女子露出了诚意。是的，萨拉齐看起来真的很绅士，他的举止根本不是那些流浪汉可以假扮的。

　　这个人起码是真诚的。也就是说他很好骗！

　　萨拉齐微微顿住，世间竟然还有如此迷人的佳丽。

　　汉娜皱了皱眉，这不会又是一个什么身无分文的文艺男吧？她最讨厌这种男人了！

　　“亲爱的小姐，哦，请原谅我的无知，您实在太美了，像这月亮柔和的光，一定是丘比特爱情之神把什么东西狠狠撞进我的心。”

　　萨拉齐下定决心想要和眼前的女子喝上一杯酒，最好还有玫瑰，像村庄里免费的随手可以采摘的桃花一样。

　　天鹅公主说过，对待女性最是不能急于求成，要慢慢钓住她的胃口。萨拉齐是这样想的，反正成功吸引到她的注意已经是意料之外了。

　　爱情要付出代价吗？好像乌鸦村里没有谁能回答。

　　萨拉齐狠狠捏了自己一下……像是玉石落下，清脆无比。

　　10个金币吐了出来，落在汉娜眼前的桌台上。

　　“天啊，你可真是上帝赐予我的白马王子呀，我亲爱的会吐金币的先生。”汉娜这样说。

　　对于吐金币这样的幽默而不俗套的活，汉娜还是第一次见呢。

　　“我要是感到痛苦，就会吐金币。”

　　萨拉齐这样说。

　　两人顿住，对视起来，皎洁冰冷的月光落在金币上，像是一层金色的白雾，怎么也散不去。

　　“先生，您可真幽默。”汉娜不知不觉地露出了感兴趣的模样，谁会不喜欢有趣而幽默的男人呢！

　　就在这时，旁边来了一位邋里邋遢的小女孩。

　　女孩向萨拉齐小声问道：“先生，需要擦鞋吗？只要一个金币。”

　　汉娜顿时面目狰狞：“小乞丐走远些，这里是你能来的？”

　　“我已经两天没吃饭了，可怜可怜我吧……”女孩立马颤抖起来，楚楚可怜。

　　萨拉齐眉头一皱，没有厌恶，只是摇摇头，他有些累了，需要休息，“给你金币，鞋就不用擦了，快走吧。”

　　“快走开！”汉娜一边不屑骂着，一边拉着萨拉齐走进了酒馆，有乐师弹起了柔和的钢琴曲，这一切似乎都在萨拉齐的设想之中。

　　第二天清晨雾气很是凄冷，有只乌鸦敲萨拉齐的窗。萨拉齐来到前台，看到汉娜为他精心准备的早餐。

　　“哦，我亲爱的宝贝，我们一见如故，我敬爱的叔父已经同意将我嫁给你了！”

　　汉娜甜美一笑，好像自己真的爱上了这个男人。

　　“那我应该奖你几个金币作为回应吗？我亲爱的夫人。”

　　萨拉齐咬了一口汉堡，都市的爱情进展都那么快吗？可是他们才认识不到一天啊。

　　“萨拉齐！萨拉齐，我们去骑马吧！”门外传来急躁而激动的呼唤声。耶鲁吐温早就盯紧了萨拉齐的位置，不会让他离开自己的视线。

　　天啊，是耶鲁吐温这家伙。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