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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年

发稿时间:2021-12-13 06:23:00 来源:中国青年报 中国青年网

漫画:程璨

编者的话

  这两年,你的世界是不是发生了许多变化?新冠肺炎疫情改变了人们的生活轨迹,但是却无法让青年停止成长,甚至让他们的青春绽放出另一种别样的光芒。

  欢迎把你的文学作品发给“五月”(v_zhou@sina.com),与“五月”一起成长。扫码可阅读《中国青年作家报》电子版、中国青年报客户端创作频道,那里是一片更大的文学花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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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试验田与田字格

  袁伟 (27岁,苗族) 扬州大学农学院硕士生

  “诗有别材,非关书也;诗有别趣,非关理也”。这两年,日复一日地游走于试验田与田字格之间,我才渐渐懂得了《沧浪诗话》里严羽的这句高论。同时,我也更深刻体会到,实践对于认识的重要性,真所谓“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

  读研,是我为自己争取的自由创作和思考的时间,或者说是向未来预支的,因而格外珍惜。白天,身体是一枚旋转陀螺,在课堂、实验室和试验田间无限循环。而夜晚,灵魂出窍,变成一个个文字和标点,在田字格里手舞足蹈。

  当然,白天和黑夜,是被我人为割裂的,白天的事与晚上的事也没有半点联系。或许这就是,所谓的“非黑即白”。

  直到新冠肺炎疫情突发,将日子颠倒、混淆,我才开始由胡思乱想,渐渐误打误撞,进而大致明白了“白天”与“黑夜”“试验田”与“田字格”间的对立统一关系。

  从疫情之初世界被强制按下暂停键,到如今像被限速的2G网,生活一直没能恢复到正常的状态。节奏一下子慢下来,倒让人觉得有些不适应。有人焦虑、不安、恐慌,感动、憧憬……我知道,我也是这许许多多的人中之一。

  校园防控常态化,大学真正变成一座围城。“外面的人想进来,里面的人想出去”,这句话依然有被套用的价值,用以表达一墙之隔的两种生活状态下的不同情感。睡觉、阅读、打球、刷手机……起初,我试图用这样的方式推翻“一寸光阴一寸金,寸金难买寸光阴”的“谬论”或“悖论”,但很显然,我没能做到。不管如何期盼和挥霍,时光仿佛都是远处的一座大山,而一味望山,只会跑死马。

  后来,我发现,只有在做实验和下田的时候,时间才会溜得最快。我也更倾向于用这样的方式排遣一些压抑的感觉。反正时间是大把大把的,我不再为赶进度而改进步骤。有时候我会花很多时间来清理仪器,有时翻出说明书也能看上半天,有时在田边一坐就是一下午……刚开始,一切都是漫无目的,只是为了消磨时光。久而久之,我竟然喜欢上了这种方式,当我沉浸在与试验田和实验仪器的“交流”中时,我似乎察觉到了这些看似“冷冰冰”和“沉默不语”的事物背后隐藏的“温情”和“智慧”。

  我又是那么喜欢联想与想象的“脑洞派”。于是就毫无理由地将电子天平与神龟,人工气候箱与大自然,实验数据与嫁妆等一切有可能发生新关联的东西联系起来,写成自认为是诗的分行文字。日子在这样的“游戏”中倒也变得有意思起来,每天都试图在实验室或试验田里找到新的感觉和关联。白天的劳作,不再是一种单纯的体力活儿,而被我看成是类似于植物的光合作用。我甚至发现白天做的事情越多,思维越活跃,到了晚上,思考的就越多,想要表达的也就更多。

  这无疑给了我一个新的启示,将专业学习与兴趣爱好结合起来,尝试一些新鲜的东西。且不论它是否具备文学性与诗性,至少能让人从疫情的阴云密布中看到一些光亮,至少能让自己获得一点压抑之外的释放和愉悦感,体验一把与众不同的“苦中作乐”。

  其实,“在田字格里耕种,在试验田里写诗”,这并非故弄玄虚,而是来自我对这两年学习生活的一种回溯。我所学的农学专业,是对理论和实践都要求很高的自然类学科,日常给我们授课的老师,没有一个不是读万卷书,下万次田的。他们把论文写在稿纸上,也写在大地上,他们的肤色和老茧,就是理论与实践联合颁发的一枚勋章。从这个角度来说,他们才是这个时代最伟大的诗人,他们在试验田和讲台上,播种下一茬儿又一茬儿春光,写下一句又一句诗行……而我做的,仅仅是让自己凌空蹈虚的思想,稍微接一接地气。

  忘记是哪个作家曾说过这样一段话——成熟是一种明亮而不刺眼的光辉,一种圆润而不腻耳的音响,一种不需要对别人察言观色的从容,一种终于停止了向周围申诉求告的大气,一种不理会哄闹的微笑,一种洗刷了偏激的淡漠,一种无须声张的厚实,一种并不陡峭的高度。这两年,我感觉到自己在努力地往这个方向靠近,但还远远没有达到那种程度。或许,成熟是一辈子的事情。

  唯有爱才能让过去变得珍贵且不朽

  李悦洋 (28岁) 北京大学神经生物学博士后

  两年以前,也是岁末,我和朋友们举起酒杯,一起庆祝26岁的到来。我们似乎和18岁那年没什么两样,我们依旧会期待周游世界,满怀热情。在我们面前,未来正徐徐展开,尽管那时候深陷博士毕业的迷茫,日日夜夜为科研废寝忘食,但也依然坚信那只是黎明前的黑暗。我收藏好了夏天去西雅图看望发小的航班线路,期盼、憧憬着博士毕业的那天。

  那时候每天鼓励指导我的老师仍然在我身边,每天从容微笑,对科研充满热忱。我们实验室的朋友们偶尔聚在一起,深秋里一起在银杏树下合影。

  后来新冠肺炎疫情来临,起初我们从没有担心病毒,却每日忧心忡忡那些无人看管的实验细胞和毫无进展的课题。直到看到每日上涨的病例数,身边建起的隔离区,才渐渐忧虑起每个人的命运。我的恋人那时候与我相隔两地,他将手边所有的防病毒口罩寄给我,而我又寄回他。后来在疫情结束的短短一周里,我们突然决定结婚并坚定走向了婚姻的殿堂。那时候的我们,终于明白人类在命运面前的无助和渺小,也终于看到人间的真情才是冲破命运这藩篱的力量。

  疫情结束我又回到了校园,也收到了毕业延期的通知。我仍旧每日在课题和实验中挣扎,未来又似乎变得可遇而不可求。我的老师每天鼓励我,同我一同憧憬我那遥远的未来。那时我也未曾想过,就在那些时日,最平常的一个时日里,40岁的老师突然一病不起。

  毕业季的时候,我同千千万万的博士生一样,骄傲地穿上那身红黑色的长袍。我们哭着笑着,抛着手中的学位帽,仿佛要将这6年间经历的一切抛诸天空。那些长久以来的辛苦忍耐,终究化作了乌云背后重生的天空。我将红色的毕业论文和一大束向日葵送给老师,那时候我坚信他一定能一切平安。

  我拖着行李,离开了校园,就这样结束了我23年的学生时代。

  新学期的第一天,我接到了老师离世的消息。实验楼前还挂着“欢迎新同学”的红色条幅,我只觉得头重脚轻,所有的一切都不再真实。我去殡仪馆送他,但最终都没有勇气望向最后一眼。他在我心中留下的最后一面,永远是他在办公桌旁,微笑地鼓励我去应聘面试的样子,就像他过去6年每一次的教导叮嘱一样。那天我的心,随着那场简单的葬礼,支离破碎。我们生命中重要的人们,我们过去那样依靠着的人们,就像我的爷爷,我的老师,最终连声告别也不曾留下,就倏忽间消逝在风里。我那一刻才突然觉得,过去的一段时日于我已经彻底终结,只是当时只道是寻常。

  后来我开始了全新的生活,幸福且安宁。我慢慢开始知道生活的意义,开始将玫瑰插在餐桌的花瓶里,开始在厨房为归家的爱人准备一顿饭。我偶尔也会想起过去的日子,那些身陷迷茫与困顿的时日,也会时常想起我那老师,才突然觉得,原来在那些昏暗中,我也曾拥有过光芒与温柔。原来生与死从来不曾有明确的界限,就像如今我看着照片中两年前银杏树下的笑脸,真实且温暖。

  26岁的我总以为世界一成不变,我们爱的人会永远停留在我们身边。这个世界任由我们出发,闯荡,从不停歇。当疫情席卷全球的时候,我的朋友问我是否觉得这一年突然有些疯狂。那时候的我们才知道,尽管我们手握一些科学的真理,甚至解码了病毒的基因,但世界的未来仍如同上帝掷出的骰子,变幻莫测。

  28岁的我终于明白,在这些变幻与消逝中,唯有爱才能让过去变得珍贵且不朽。我们日日夜夜追寻的,从来不是某个成就,而是那些背后的岁月里,曾经温柔了时光的善良,和无尽的爱意。

  长相思

  沈诗琦 (20岁) 英国诺森比亚大学学生

  雪落下枝头的窸窣声,像轻巧的裙摆带着幽香翩然而过。月光如烂银,上自天心,外自天边,尽是最亮的白,银白的雾气界着雪的反光笔直地透过窗帘,在窗台和地板间留下突兀的折角,趴在我的耳边,带来远方的消息,告诉下雪了,大雪封山。

  月光载着雪,来自很远,湖光山色,林海雪原,一座山头连着一座山头,湖水连着湖水,跨越大海,翻过平原。她们告诉我,那条进村的路又被雪封锁了,她们说,她们想我了。

  可我和月光一样,和雪一样,走得太远,远得没有尽头,走得太久,久得也没有终点。初中离开她,我问妈妈为什么雪不是持久的固态,这样我可以永远带着她。可是她没法离开那个地方,只能身后默默注视着我远去,她告诉我保重,每年冬天她都会回来看我。一年又一年,她终于没法再等,只能自己历经万水千山。

  雪的反光氤氲过我的眼眶。

  不要生气好不好?我说,应该挺庆幸我走得早,年少无知,初生牛犊,愁是什么?田园、草场、古老的建筑和房屋、语言、面孔一样样叠在阡陌小道、亭台楼阁之上。我与新的人一起生活,与新的人一起的生长,不过圣诞来临,街上响起歌曲,点起温馨的灯光时,我会悄悄问她:为什么不来看看我?可是在生我的气吗?

  她在我身边呵气,我起了鸡皮疙瘩。她说:不,我从未生气,只是你走得太远,我担心我再也不和你在同一个世界里。

  几分天赋,几分勤勉,几分运气,我在一些方面有了成绩。我和别人介绍起她,介绍起她的魔力,什么叫大雪封山。他们说:这里也一样。不,我摇摇头。不是一样的雪,不是一样的山。我不知道你和你那些兄弟姐妹有什么区别,也许更任性一点,也许更孩子气一点。

  雪的叹息在耳边回响,我一遍遍想起儿时的时光,母亲、朋友、打雪仗、堆雪人。

  “你难道嫌我幼稚吗?”她问我,“所以你离我而去。”

  我忘记了为什么要选择那么一条路,没有网上说的纸醉金迷,没有更圆的月亮,夜深人静时的灯红酒绿,只像回声一样在耳边回响。我长大了,没有人陪我堆雪人了,只是任其融化、消失,等太阳升起,等天气回暖。

  那大约是在很久以前吧。窗外映着朦朦胧胧的雪,我在桌前写作业,陪我夜读是你,听我挨骂是你。别人说你是安静的,可是我知道你不安分,在厚厚的白色下,你也有或发出爆裂的声音,窸窣的啜泣和清朗的笑。我借她的雪花往别人衣领子里塞,他冻得嗷嗷大叫,我自然会被教训一顿。我被嘱咐道,少看点雪,雪盲呢。但你依然前来,只是远远地立着。

  月光暗淡了,催促雪赶快离开。她恋恋不舍地回头望我,问我什么时候回去。我不知道。她来得太不小心,去得也是,以至于在我枕边留下又湿又冷的印记,使我打了寒战。

  我从梦中惊醒,窗户似乎没有关紧,风雪夹杂着,从缝里似有似无地吹进来。我看了看时间,不过凌晨三点。重新打开自动跳停的暖气,我回到床上。

  房间里一片冰凉,是你来过了吗?

  在时间的缝隙里开花

  仇士鹏 (23岁) 河海大学水文水资源学院硕士生

  这两年,我从一个忙着上课、备考,过着制式生活的本科生变成了拥有学术研究、处理项目等私人定制生活的硕士生。最大的变化就是曾经可以肆意挥霍的业余时间,从大浪里的沙变成了黄金。

  没时间写作,这是很多非文科专业的文学爱好者总会遇见的问题。

  我曾用疯狂形容过我本科时的写作——就像是一支笔穿上我的鞋子行走在人间。为了给老家报纸投稿,我把市里的所有景点都走了个遍,从五星级景区到不为人知的小公园,甚至是一条只有老人能叫出它的诨名,地图上都无法搜索到的河流。采风和写作成了大四保研后的主旋律。每天大脑都会被腾出一部分来思考,所见所闻能否以某种角度写成文章,或是能否提炼出某种生活哲学。印象最深的是有一周,每天都写一两篇文章,结果5天后眼睛迎风流泪,僵化的手掌弯成鼠标的弧度,但我的心是畅快的,是尽情释放后的酥麻与绵软。

  如今,出差、做项目与改报告让大脑变成了老式的烧水壶,壶盖转着圈跳个不停,生活则像是被爬山虎层层包裹的墙,看不出本身的颜色和质地。写作,作为在导师眼中一项不务正业的丧志玩物,转入了地下。

  写作成了见缝插针的活计。但一块岩石,也正是因为夹缝中生出了一朵娇艳的花,才有了下自成蹊的魅力。它从一条浩浩荡荡的江河变成了支离破碎的溪流,成了在泥缝间渗漏的地下水。我在等待程序运行的时候写,在早上起床老师发来消息前写,在把改好的项目发给老师后,用余温尚存的夜色写,在地铁上写,在出差回宾馆后,躺在酒店的床上用手机写。往往是写下只言片语,最多是一个段落,然后用多个日夜将它完成,删减增补后再串在一起。它必然是少了“第一时间”所带来的鲜活与绝对纯粹、真挚的抒情——拉长了战线必会让人瞻前顾后,但也让观点有了辩证、成熟和圆融的机会。穿越时间的回眸,往往能在一颗心脏之外看见更辽阔的山川。

  我想我是要感谢夹缝的。相比于草地上的种子,生活在夹缝里的种子更能知道自己会迸发出怎样的热爱与冲劲,会怎样执着地向往、虔诚地祈祷并最终竭尽全力地投入春天。我也渐渐明白,文学可以是一种职业,也可以不是,它更是一种生存方式和生活状态。文学曾作为一道光照亮了我陷在阴郁中的瞳孔,现在,我自己就是光源,一个发光体。

  生活的一切和一切的生活都可以成为文学的土壤。它未必需要古色古香的书桌、安静的窗子和完整的时间,限制了写作时间的夹缝也可以成为写作的内容,即便是常被批判的物欲和浮躁同样可以成为文学的诞生地,只不过是用反省的目光去观照而已。

  在某种意义上,文学就是自己感动自己,哪怕在旁人眼中你的行为莫名其妙、奇奇怪怪,甚至是矫情、无病呻吟,但只要对自己而言,那一刻的感动是真实的,那么文学就是受孕的,是一颗能长出嫩芽的种子。

  为时代真实抒情

  范墩子 (29岁)

  两年前的暑期,我开始写长篇小说《抒情时代》,这一动笔,便是近一年的时光,其间有写得酣畅的时候,也有陷入黑暗的瞬间,只有长时间沉浸在长篇写作中,才懂得长篇写作的快乐和艰辛。年尾时,新冠肺炎疫情突然暴发,令所有人都感到不安,我停下写作,心情格外沉重,甚至有点不知所措。这个时候,是阅读帮了我一把,我重读了三本和疫情有关的小说:《鼠疫》《霍乱时期的爱情》和《失明症漫记》,调整了一阵子,重新回到了长篇写作的节奏中。

  两年来,我一边写作,一边耐心感受着外界的变化,尽管在写这本长篇小说之前,我已经准备了很多的素材,翻阅了大量的资料,但在写作过程中,我无法回避当下的变化,很多的情绪就被很自然地带了进去。因而从这本书的整体感觉来看,前半部分和后半部分的气息是截然不同的,上半部分写于疫情前,那会儿还常常去野外做田野考察,写后半部分时,大门不出,被圈在家里,想法就有了很大的变化,尤其是对近30年的时代变迁有了新的认识。

  《抒情时代》这本书我想从侧面反映近30年的时代变迁,书中的杨梅、杨大鹏两人都是生在改革开放初期,从童年记事起,他们便目睹了整个时代的巨大变迁和社会的快速发展,从乡村到城市,从城市再回到乡村,尽管他们的灵魂常常感到孤独,常常感到茫然无助,但毫无疑问,他们是这个时代的受益者。他们内心的每一丝变化,都和这个时代的发展紧紧地联系着,时代的浪潮无时无刻不在推动着他们向前走去。

  写完《抒情时代》后,我的写作出现了各种问题,进入了一个瓶颈期。解决的唯一办法,在我看来,就需要去寻找新的写作资源。这个时段,我偶然碰到了一本奇书:《何正璜考古游记》。这本书是作者在民国期间的考古纪实,大多写的是关中一代的历史遗迹。我连着读了数遍,心想自己就生在关中,周边到处都是唐代的陵墓,何不对大名鼎鼎的唐十八陵做一番田野考察?

  年初,我先后踏察了靖陵、建陵、昭陵、乾陵、顺陵、兴宁陵、崇陵、贞陵、庄陵、端陵、献陵等。顺陵和兴宁陵未算在唐十八陵中,但亦颇具规模,特点显著。行走在被灌木杂草覆盖的陵园里,野风阵阵,鸟鸣不息,山腰紫霭缭绕,青烟弥漫,青石耀目,不由萌发许多想法,便拿起笔记录下来。游览唐陵,让我心境平和,变得清醒,少了杂念和浮躁气。及至将关中所有唐陵踏察完毕后,才对这块绵延数百公里的土原有了新的认识。《唐陵笔记》目前已写了几万字,接下来,我还会不断去考察,争取早日将这本书写完。

  无论是《抒情时代》,还是《唐陵笔记》,我都试图将当下的生活真实地融入进去,做一个真实的记录者,为时代而歌,更为时代真实地抒情。

  在家乡再次找到自己的精神力量

  刘欢欢 (19岁) 西南大学文学院学生

  突如其来的新冠肺炎疫情把我一度困在老家,从去年新春到五月桃李初现。

  这是一段长时间的与世隔绝,这是一段长时间的重返乡村。当我回看这段时光,我发现重返乡村对我竟是如此重要。

  我相信很多人和我一样,从农村的某个角落一步步走向小镇中学,再步入大城市的高等学府,与此同时也在一步步远离生养我们的乡村,全新的环境充斥着波涛汹涌的信息,几乎要把人逼到悬崖上。我不止一次地思念家乡的稻香、鸡鸣与飞鸟,可是我知道我不能回去,我甚至明白,脑海中的家乡已成了一个乌托邦,那里存放我焦躁不安的灵魂。

  所以当疫情把众多人困在小小的盒子——四四方方,逼仄狭小像牢笼的盒子里时,当他们嚷着散步都不行的时候,于我而言,是一趟难得的回家之旅。

  我已经7年没有见过家乡的春天了。我的记忆中有一树李花,在春风中簌簌下落,花瓣洒满门前的小径。疫情让我重新等到了乡村的春天,但是李子树已不在了。我仔细地看其他盛开的桃花、李花,嫩黄色的花蕊上小虫爬来爬去,心被奇异地填满了。在城市我只能勾勒“乡村”的轮廓,回到这里才真正地触碰到它。

  我在乡村的老房子里学画画,一画就是几个小时,在那种专注的、去功利的时间中,我感受到了一种久违的纯粹的快乐,仿佛重回童年。在城里人局限在卧室与客厅间时,我还能在乡村的小路上来回游荡,蹲下身子来仔细地看路边的淡蓝色小花,在黄昏日落时分捕捉漫天橘色的浪漫,在夜色初现时从地面往上看,狗尾巴草在蓝色的夜空下随风晃荡。

  我开始摸索各种各样的烹饪方法,更多的不是烦恼,而是探索美食的愉悦,当面糊在锅上与油相遇发出麦子的清香,我感觉自己跨越了“食物”的概念,去到了物的身边,有一瞬间,我确信自己触碰到了麦子。如果不是疫情让我暂时把一切抛开,我也许会认为这是无意义地消磨时间和生命,然而正因如此,我向内打开了自己,打开了生活,拥有了踏在地面上的真实感。

  我是幸运的,能够在家乡再次找到自己的精神力量。我开始尝试重新触碰乡村,开始关注乡村话题,参加学校的脱贫认证评估活动和乡村振兴调研活动。乡村振兴对于很多人而言只是一个政治口号,但是当村书记满怀忧虑地凝视着土地说,“我要搞农业现代化,我要让我的村民吃得到粮食”时,我开始明白土地的重要,乡村振兴也不仅仅是一句漂亮的口号。愈是走近乡村,我就愈发惊奇,我们常常忽略了乡村是那样地与每个中国人相联系,不仅是在精神上,也在物质上。

  有人说疫情是给人类的一场反思,于我而言,这两年波折的疫情让我重返乡村、重看乡村、重思乡村,在城乡的罅隙里,拥抱我来时的根。

  来源:中国青年报 ( 2021年12月13日 07 版)

原标题:这两年
责任编辑:白珂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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