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约掌门人：中国正在向我们逼近

　　英国《金融时报》网站10月19日发表题为《“中国正在向我们逼近”——访北约秘书长延斯·斯托尔滕贝格》的报道，作者为《金融时报》主编劳拉·哈拉夫和欧洲外交事务记者亨利·福伊。斯托尔滕贝格表示“中国正在向我们逼近”，中国议题会成为北约新战略理念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全文摘编如下：

　　▲北约秘书长延斯·斯托尔滕贝格。新华社发（拉赫马图拉·阿里扎达 摄）

　　《金融时报》问：美国当前在经济和安全领域的关注点就是中国，而很少涉及其他课题。那么北约的切入点是什么呢？北约是否也要推行“转向”政策？如果答案是否定的话，那北约如何维持其重要性呢？

　　延斯·斯托尔滕贝格答：如果有什么不同的话，那就是中国的崛起提升了北约的被需求度和重要性，对美国来说也是如此。我与美国官员以及国会议员等人士进行过很多次磋商，其间我多次(提到这一点)。美方所传达的信息是，他们对中国的崛起感到非常关切，但他们也意识到，拥有众多朋友和盟友是美国的一大优势。交朋友颇有裨益。

　　在一个更加难以预测或不确定性有所增加的世界里，全球力量对比正在发生变化，一个大国能有29个朋友和盟友可谓一大优势。因此说，打造联盟关系符合美国的安全利益。

　　问：但对于(美国以外的)其他北约成员国来说，我们当前所指的这场新冷战的意义就迥然不同了。其他北约成员国主要担忧的还是俄罗斯。

　　答：毫无疑问，北约有30个盟国，这些盟国在很多问题上都存有分歧，包括对中国的研判。北约内部在对华问题上已取得很大进展。2019年12月在伦敦举行了北约领导人峰会，我们在那次峰会发布的公报和声明中第一次提到中国。在此之前，北约的任何政策文件都没有提到过中国。其中有一句话是这么说的：中国的崛起对北约而言既带来了机遇也构成了挑战，我们必须统筹加以解决。

　　这对北约而言可谓迈出了一大步。今年夏天，我们实际上已就很多通用措辞取得一致。我估计当我们在马德里举行会晤时，中国的崛起、中国的影响以及力量对比方面的变化等问题，会在新战略理念中全面提出来。北约现行战略理念对中国只字未提。

　　问：您说的“全面提出来”是何意？

　　答：我估计中国议题会成为北约新战略理念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中国正在向我们逼近。有关5G议题的磋商就说明了这一点。起初，大多数盟国将5G视为一个完全商务性的问题。而经过磋商，北约各盟国认识到，这一议题在安全领域具有多重意涵。这种转变就发生在过去这几年。

　　问：中国会被升格为最严峻挑战之一或最严峻挑战吗？

　　答：不会。我本人极为反对这种对各种影响和挑战进行分级的做法，因为影响和挑战都各不相同。其次，我们过去在预测下一场危机方面做得十分糟糕，那我们现在怎么会具备这种预测能力呢？

　　我们可以预测到的是，中国的崛起会影响到我们的安全。这种影响已然存在。但很难加以预测的是，这种影响究竟以何种方式存在，我们将面对的下一个确切或具体挑战又是什么。但北约已在很大程度上认识到，中国事关我们的安全。我们并不把中国视为敌人或对手。我们坚定认为，对华接触是有必要的。当前存在很多机遇。中国的崛起对于让数以亿计的人摆脱贫困起到了重要作用。中国的崛起对我们的经济体来说也十分重要。我们需要在气候变化或军控等问题上对华实施接触。

　　我们需要在发现机遇和挑战以及为两者做好准备方面找到平衡。

　　问：北约能拿出什么方案？

　　答：首先，这是我们的共同工作——北美和欧洲。这不是什么我们在支持美国的问题。我并不喜欢“转向”这个理念，因为那听上去好像我们正在放弃对某个问题的关注。现实情况是，北约正在向其发源地回归，以应对各种全球性挑战。北约是北美和欧洲组成的一个联盟，但这个地区面临诸多全球性挑战。恐怖主义、网络，还有中国的崛起。就加强集体防务而言，此举也是在应对中国的崛起。比如说，我们现在把技术问题作为北约的一项要务，这关乎应对我们所意识到的几乎所有挑战，也包括中国大力投资打造破坏性新技术这一挑战……

　　我们既要强化北约，还要进行这种彻底转型，即从关注外部以及开展区域外作战行动向打造内部安全环境转型。

　　对了，我提到了技术问题。中国正在向我们逼近……比如说，在非洲。我们在北极地区、在网络空间领域也看到了他们。我们看到，中国在我们很多国家大力投资建设重要的基础设施。

　　问：听到北约被说成深陷一场生死存亡的危机，或者按某人的说法北约已脑死亡，这肯定让您感到很沮丧吧。北约当今还有何重要意义呢？

　　答：北约的职责是保护所有盟国。在不确定的时期，拥有像北约这样强大的国际机构就更为重要了。“我为人人、人人为我”一直是北约的核心信息，也是北约70多年来一直推行的核心政策。但毫无疑问，北约的成功之处在于，我们会在世界发生改变之时随之加以调整。我们是历史上最为成功的联盟，这有两点原因：我们可以做到团结一致，还具备改变的能力。我们用了40年时间做了一件事，那就是对苏联进行威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