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不小心在健康宝上“坦诚相见”

　　明星们再一次展示了脸的力量。

　　前两天，据红星新闻报道，有人正大量售卖明星健康宝照片与查询方法：“1元购买健康宝查询方式”“2元70多位艺人健康宝照片”“1元1000多位艺人身份证号”等。

　　我没花钱，按文中所述查了查家人的信息，真查出来了。

　　这条新闻成了当天的热门话题，晚上，健康宝团队迅速反应，修补了程序漏洞。据报道，北京市公安局已对此事介入调查，相关情况已反映到相关部门。

　　健康宝是北京市大数据中心依托北京市防疫相关数据和国家政务服务平台，针对新冠肺炎疫情防控需要推出的小程序，相当于北京居民出行的“通行证”，上个班、买个菜、逛个街，一天打开个好几次很正常。

　　这一天，有人发微博全面系统地点评明星素颜，也有人明知传播和出售个人隐私信息有违法风险，却默默打开“照片合集”。像为数不少的网友表态时说的，“道理我都懂，但还是忍不住看了”。

　　别只当瓜吃，这不只是一则娱乐新闻。个人信息泄露是个老话题，我们无数次讨论、谴责，但每当新场景出现、新技术盛行，时不时出现新的信息流出方式。

　　很多人都曾关心过，健康宝是否会造成信息泄露。北京市政府公开回应过，收集的所有信息仅保存于北京市政务云且仅用于防疫追溯及相关工作。

　　本来，这程序挺有人情味。健康宝有“老幼健康码助查询”“他人健康码代查询”功能，解决一些人不便使用软件和忘带手机等问题。不属于老人和孩子的，他人代查需要本人的人脸识别授权。此前泄露明星私人照片的渠道并不显眼，藏在“他人核酸检测结果代查”这项服务中，只要输入姓名和与之匹配的身份证号，忽略程序人脸识别的要求，还是能查到结果。

　　几个月前，我朋友圈里的好友争相转发一篇吐槽热文《你在北京健康宝的照片有多丑》。作为一个有偶像包袱的P图爱好者，我在社交网站上发图有严格的编辑审发流程。P脸都是太基础的操作，散乱无章的头发要P，扰乱背景的路人要P，阴天能调成晴天的配置，较起劲来，我连云的形状都P。

　　疫情期间出行，情况特殊，我不奢求健康宝照片能和朋友圈相册媲美，只求不要太恐怖。

　　在照片栏里，我整个人呈俯视状，格外雄壮，口罩挂在一边耳朵上，真让人社交尴尬。每次走到小区大门口，我打开手机往保安侧一斜，之后秒关闭，进门进出了做贼的感觉。约会朋友，我也纠结，万一照片被看见了，简直不好意思叙旧。

　　最开始，谁都以为那就是简单的一个“码”，没化妆、没洗头不算什么，有人正打呵欠，有人戴着粉红色的浴帽，有人刚好晃了晃脑袋叠成重影，有人卸了妆只剩一半眉毛。还有人正在如厕，背景是谁看谁懂的卫浴瓷砖。

　　那张用于识别的照片成了个人最常用的“电子名片”，更有某网友称，公司要求将其打印下来交给楼下前台登记。

　　健康宝一度被称为比身份证还厉害的“照妖镜”，光鲜亮丽的都市丽人能在照片前人设崩塌。直到健康宝迭代、推出重拍照片的功能，上述吐槽才告一段落，一定也有人嫌麻烦从未补拍过。

　　我看过媒体报道北京健康宝的开发过程。中关村科学城城市大脑股份有限公司CEO李浩浩曾表示，他们在大年初一接到任务，为了赶在复工复产时推出，团队的成员平均每天只休息3个小时。

　　一位回农村过年的技术人员没带电脑，跑到村里的小卖部蹭了3天。一对夫妻分别负责产品设计、后台开发，有天半夜都在开会，孩子被吵醒大哭，没人去哄。

　　有了健康宝的北京居民不需要到哪儿都背着纸质版健康证明，人们进出公共场所、搭乘公共交通工具，抬手之间，信息到位，避免接触传染，牵引人流复苏。北京健康宝小程序获2020年中国设计红星奖原创金奖，CEO李浩浩获全国抗疫先进个人。

　　如此重要的它，也承载人们的挑剔和期待。我们积极配合抗疫，公共利益前可以适当让渡些个人隐私权利。如今看来，疫情防控常态化成为趋势，健康宝需长期运转，也就需要不断更新完善。

　　面对它的镜头，我不需要美颜功能，能松弛一些就很好了。那些重症病房的医护、奔波万里的志愿者、城市水电的工作人员，谁在忙碌时有心思精心装扮且摆拍呢？只是别让人毫无防备地事后惊诧，别让信息泄露和买卖有隙可钻。

　　对健康宝，我还是持乐观态度。从1.0到3.0版，它完善了照片更换方式，还多了通知栏及留言栏，方便和用户沟通。我坚信，不久的将来还会出现更完善的4.0版。

　　比起我这样名不见经传的普通人，不少明星靠“脸”吃饭。泄露素颜照，是不是一定程度上影响了他们的生产工具呢。

　　我和年轻朋友讨论得热火朝天，走进办公室，一位姐姐仍然一脸茫然。她理解不了为什么我这么在意自己的脸，我也无法认同她的无所谓。可能还是结果导向，毕竟她真人还没有健康宝照片好看。

　　其实，个人隐私受法律保护，没有明星和普通人之分，这项权利平等而重大。我还是在意我的脸，真不是因为我爱美，也不是因为戏多。

　　王景烁 来源：中国青年报 （ 2020年12月30日 07 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