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永嘉(左)与英国驻重庆总领事史云森
作为戏剧节,它还很年轻,年轻则意味着很多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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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剧发生在凉山,大凉山国际戏剧节也是2020年全球唯一一个线下举办的戏剧节。作为戏剧节,它还很年轻,年轻则意味着很多可能。
在湖水湛蓝的邛海边,温暖冬季的阳光下,爱丁堡艺术节亚洲艺术奖主席王永嘉穿着一身英伦范儿的帅气西装,却和这个西南小城的气质毫无违和。创立于1947年的爱丁堡艺术节已经有70多岁了,全世界近80%的戏剧首演都在爱丁堡完成。在接受中青报·中青网记者专访时,他眨了眨眼睛说,大凉山或许就是下一个爱丁堡。
中青报·中青网:在“小地方”办一个戏剧节,或者说艺术节,有什么特别的优势?
王永嘉:从全球的文化城市来看,有纽约、巴黎、伦敦等大都市的文化;而文化的某个侧面,比如说音乐、戏剧、电影,细分化的文化反而总让我们想起某个小城市,比如戏剧之于爱丁堡、阿维尼翁,音乐之于萨尔茨堡,电影之于戛纳。
我理解,在一个“小地方”,人们比较容易把对一种艺术的热爱集中在一个节庆里,人们会因为喜欢一种艺术,而第一时间想到这个地名,在认知中将艺术和城市紧紧结合在一起。比如戏剧,再细分下去,韩国有一个“春川国际哑剧节”,这些节庆形成了非常大的冲击力,整个城市为之聚焦。
当细分文化的特质与城市的心灵结合起来,就适宜艺术节的诞生。大城市是纷扰复杂的,大城市的文化是有压迫力的,比我更年轻的一代人,未来一定会喜欢去一个不被打扰的城市,静静地欣赏艺术,这是一个世界性的潮流。
以爱丁堡艺术节为例,它诞生于1947年,二战结束不久,欧洲百废待兴。一些艺术家提出,要在一个安静的城市办一个艺术节,弥合饱受战争折磨的人类的心灵,当时,爱丁堡人以非常热情的姿势拥抱了他们。经过70多年的发展,现在爱丁堡艺术节每年有来自70多个国家的6万余名艺术家聚集,带来4000多部戏剧。
中青报·中青网:那大凉山选择戏剧这一细分领域,会有什么优势吗?
王永嘉:观察欧美的发展历史,中国正好到了一个可以和他们类比的时刻,大量文化从大城市转移到小城市,这个潮流已经开始了。小城市就面临一个选择问题——选择拥抱哪个类别。
一个城市之所以选择某个领域,一定与其城市文化关联,节庆是从大城市转移过来的,但实际上有本土生发的土壤。初看大凉山,觉得与戏剧没什么关系,但你仔细观察这里彝族的歌舞、宗教仪式,彝族人民对生活的理解,会发现隐藏着戏剧的气质。大凉山以前不是那么被关注,和戏剧结合后,可能需要10年甚至几十年的发展,一定能赢得全球戏剧人的心。
爱丁堡艺术节诞生于二战后,现在蔓延全球的新冠疫情,也是一场人类的大灾难,对全球戏剧人产生了巨大的冲击。戏剧人是很勇敢的,经受了心灵的折磨和危险的考验,会焕发出更大的勇气去创作。这是一个新的起点,大凉山国际戏剧节的时间正好在这个关键点上,能看到今年的剧目已经产生不同的气象了。
中青报·中青网:这次有哪些剧目让你印象深刻?
王永嘉:《隔离》《枕头人》《三昧》,都是我比较喜欢的。看完《枕头人》,我跟当地的观众交流,有人跟我说,看完太难受了。是的,的确难受,但剧作家在让你难受之外还想告诉你一些事,让你意识到有些事情是需要改变的,而不是哭过一场就忘了。
我还去看了一个剧《哈姆雷特》,非常反叛,把剧本改得我都快不认识了,还加入了摇滚和说唱,完完整整地进行了一个自我表达。结束的时候,很多孩子在那儿喊“牛逼”——这就不是我的话语体系。不是说这个作品本身有多成功,它并没有赢得我们这一代人的掌声,但它赢得了下一代人的。等我们这代人走了,下一代人就会来表达他们的思想,戏剧精神就这样传承下去了。
中青报·中青网:你会觉得大凉山是下一个爱丁堡吗?
王永嘉:爱丁堡艺术节以实验剧为主,很多人在非常年轻的时候就去那儿首演,开着车说来就来,爱丁堡给你剧场,成不成功是你自己的事。大凉山也是这个模式,这是大凉山的机会。
世界上百分之八九十的成功戏剧人,都是从爱丁堡艺术节走出来的。我们很乐意在大凉山国际戏剧节还小的时候给予扶持;等它长大一些,与它携手;等它成为中国最好的戏剧节之一的时候,来祝贺。
中青报·中青网记者 蒋肖斌 来源:中国青年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