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20日,听说电影院终于可以复工,我欣喜若狂,赶忙给同为电影爱好者的朋友发去了一条微信,传播这个得来不易的好消息。
在为此感到兴奋的人群中,我显得并不孤单。有人迫不及待地在微博上昭告天下,要在影院复工后,第一时间来上一场大银幕观影的“马拉松”;也有人每隔一会儿,就要刷新一次手中的票务App,看哪家影院会率先放出自己心仪影片的客票。
这种雀跃的心情,与其说是对观影的渴望,不如说是对“走进电影院”的那个瞬间的期待。曾几何时,走进电影院不过是我们日常生活中司空见惯的场景,但如今,这却变成了一个极富象征性与仪式感的场面——折射着我们因疫情而陷入沉寂的公共生活。
每个人都需要公共生活,然而,就像我们从来不会去赞美空气的可贵,在公共生活并不稀缺的日子里,许多人都未必能明确地感知到这件事。当我们面对大银幕,我们不仅是在观影,同时也是在和其他观众一同紧追文化与审美的前沿。
疫情的出现,拉开了人与人的距离,削弱了个体与群体的联结。大门深锁的电影院,就像是现实世界的一个缩影。在这种情况下,电影院重开大门,不仅是影视行业渴盼已久的甘霖,也是公共空间停止退却,以昂扬的姿态重新走入人们日常生活的标志。
没有谁敢说自己对疫情重临没有恐惧,但是,在与疫情作战的过程中,我们不仅逐渐控制了充满风险的局势,同时也唤醒了心中对公共生活的向往。
当我们谈论复工复产的时候,我们谈论的不仅是有多少工厂开工,启动了多少条流水线,同时也是我们的生活何时能恢复正常。所谓的“恢复正常”,不只是社会生产力的恢复,也是我们所熟悉的生活方式与公共空间的复苏。从这个角度上看,相比于电影院重开之后能吸引多少票房收入,让“走进公共场所观影”这个行动重新成为日常生活的一部分,可能才是更加重要的议题。
直到今天为止,我们依然不知道,这场疫情将要持续到何时才会结束。或许正如世界卫生组织总干事谭德塞所言:即便疫情终将完结,人们的生活也再无可能“回到过去”。
在“后疫情时代”里,公共生活与人际社交必然会与我们熟悉的过去有所不同,对距离的警惕会持久地影响所有公共活动,陌生人之间的互动与交流,也将成为远比过去奢侈的存在。但是,在这些变化的背后,人的本性却不会轻易改变。我们依然需要通过与他人交流而定位自我的价值,依然需要通过对集体的感知获取内心的安宁。
为了生命健康的安全,我们会在公共生活上作出妥协与让步,但公共生活绝不会就此缺席于我们的生活。一天天、一点点走高的影院票房,显示的是公共生活复苏的一角。与此同时,公园里广场舞的鼓点和孩子们的欢声笑语也在重新响起。这一切和过去一样吗?自然不一样。大爷大妈们的队形显得稀疏了不少,孩子们也用口罩遮住了笑脸。但相比于这些变了的东西,我更愿意去看到其中没有改变的那一部分——人们依然需要走出自己的世界。
就连命途多舛的影院行业,如今都已重新开工,意味着对疫情反攻的号角已经全方位地吹响。只要我们不放弃对公共生活的追求,坚守对“联结的世界”的向往,人与人、个体与群体、国家与国家之间的羁绊便不会消亡。作为电影爱好者,我期待着能走进影院,重新看到各种大片同台竞艳;而作为社会的一员,我则坚信:所有在公共空间的退却中失散的人,终将在有光的地方重聚。
杨鑫宇 来源:中国青年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