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津新病例感染谜团初解

　　一名22岁的新冠肺炎轻型患者正在天津市海河医院接受治疗，作为当地目前唯一一名在院的新冠肺炎患者，他的出现打破了天津连续110天无新增本土新冠肺炎病例的纪录。6月17日病例发布以来，此人自何处感染，一直是社会关注的问题。

　　经过多日病毒溯源，6月22日上午，天津市公布了最新发现：结合流行病学史和基因测序结果，初步判断是人传人。

　　初期排查：所有结果为阴性

　　确诊病例系天津康莱德酒店西餐厅帮厨人员。值得注意的是，他发病前14天一直待在天津，既无外出史，又无疑似病例和确诊病例接触史。

　　天津市疾控中心副主任张颖告诉中青报·中青网记者，天津疾控人员对该患者的密切接触者、可疑暴露人群以及其工作生活的相关环境进行多次排查，然而，初次排查的所有样本的核酸和血清抗体检测结果均为阴性。患者母亲也没有出现任何症状或疑似症状。

　　与病毒过招的丰富经验告诉张颖，最有可能让人“中招”的，就是接触了确诊病例、疑似病例或无症状感染者。天津连续几个月没有新增本土病例了，那么病毒只可能是从外部传来的，要么来自入境感染者，要么来自境内的疫情中高风险地区。

　　目前，我国对入境人员采取严格的隔离管控措施，因此，天津疾控人员高度关注这名患者与北京新发地农产品批发市场的接触史。然而，疾控人员排查了患者家属、同事、同楼栋居民，以及同时段用餐、就诊、同乘人员、酒店客人等可疑暴露人群，这些人均无直接或间接与北京新发地的接触史。

　　张颖对记者指出，北京新发地相关疫情提示我们，接触被污染的水产品和肉类等生鲜产品，以及接触被污染的环境，也可能被感染。天津这名患者是酒店西餐厅帮厨，从5月30日起就一直在员工餐厅清洗碗筷，偶尔会清洗冷冻海鲜食材。疾控人员锁定了患者可能接触的食材和环境，对康莱德酒店及其26个供货渠道、天津市三大批发市场采集样本。这些样本的核酸检测结果全部为阴性。

　　此外，来自康莱德酒店及患者住所的门把手、水龙头、餐厨具、冰箱、垃圾桶、空调、下水道、衣物、灶台等18种环境样本的检测结果也均为阴性。

　　线索出现：患者一位同事血清抗体阳性且曾多次赴京

　　新的线索出现了。首先是病毒的“身份”——为了“破案”，天津市疾控中心对确诊病例呼吸道标本的新冠病毒全基因组作了高通量测序和序列分析，经中国疾控中心复核，确认其与北京新发地市场相关病例的病毒序列完全相同！

　　其次，疾控人员再次对康莱德酒店的55名厨师采集呼吸道和血液标本，进行核酸和血清抗体检测。54人的核酸检测结果依旧为阴性，还有一名厨师的血清抗体IgM呈现阳性！

　　当时，该厨师已在集中隔离点隔离，没有出现与新冠肺炎相关的任何症状。疾控人员连续3次采集其呼吸道和血液标本进行检测，结果均是：核酸阴性、血清抗体阳性。

　　张颖向记者介绍，按照国家卫健委目前的新冠肺炎诊疗方案，这位血清抗体呈现阳性的厨师，不算确诊患者，也不属于无症状感染者。疾控人员多次检测其核酸均为阴性，只有IgM呈现阳性，“一般情况下感染后7天左右可能检测到IgM阳性”。

　　据了解，这位厨师近一个月内曾多次到过北京，6月8日在京期间曾去过餐饮、娱乐场所。回津后，这位厨师在工作中与前述确诊病例有过几次交集。6月10日，二人相隔不足半米有过交谈，当时厨师未佩戴口罩。二人每天都会前往酒店地下一层的吸烟室吸烟，每天在吸烟室有一到两次共处的情况。

　　此外，确诊病例的职业是帮厨，员工所有餐具由他初步清洗。每天中午，厨师都在员工食堂就餐，会亲手把自己用过的餐盘递给他清洗。“这些都是二人接触的可疑点。”张颖说。

　　结合流行病学史及病毒测序结果，天津市疾控中心初步推断，有可能患者的厨师同事在北京期间，在公共场所长时间逗留过程中被感染。

　　张颖提示，目前不排除其他可能性，比如那位厨师的核酸检测结果可能是假阴性，因为病毒载量不足以被发现；也有可能其血清抗体是假阳性，如果是这种情况，那么他就与确诊病例的感染没有直接关系。

　　重点人群已得到有效控制

　　为了回应居民关切的问题，天津市公布了确诊病例发病前3日的行动轨迹：患者6月16日出现发热伴咽干症状，自测体温38℃。他曾在母亲陪同下先后到天津医科大学总医院、南开区学府医院、三潭医院发热门诊就诊，当天两次乘坐地铁。

　　不少网民对此提出质疑：为何患者去了发热门诊却未被隔离，而是直到核酸呈现阳性才被收治？地铁等公共场所的测温设备为何没能将发热患者检出？

　　张颖对此表示，该患者的症状是非典型性的，首先他没有流行病学史，发病前14天一直没离开过天津，也没有与其他病例的接触史，按照目前新冠肺炎诊疗方案的病例定义，他并不属于被监测人群。其次，他的临床症状是轻症，只有轻微发热和咽干，并没有胸部影像学变化，“因此医生在拿到核酸检测结果之前，只能把他初步判定为其他疾病”。

　　“这种没有流行病学史的确诊患者在全国来说都非常罕见。”张颖说，这也提醒大家应升级对发热门诊的管理办法，“应把所有来发热门诊的病例按照可疑病例来管理，一定要等到核酸检测结果出来，才能让患者离开”。

　　此外，该患者在家自行服用过药物，这是地铁测温设备未能将其检出的主要原因。患者表示，乘坐地铁时全程佩戴了口罩。

　　张颖说，天津地铁除了在入口处需要市民配合用手机扫健康码之外，每节车厢门外也设有扫码标识。她注意到，很多人往往忽略了进入车厢前扫码，“这位患者就没有在进入车厢前扫码，这就使得排查密切接触者的范围大大增加”。

　　“重点人群已经得到有效控制，不会造成更大范围的感染。”张颖告诉记者。

　　她提醒，对农贸市场和批发市场尤其要重视监管，“不单是农产品批发市场，其他类批发市场也往往人员密集，有的也在封闭空间里”。

　　为了让发热门诊真正成为新冠疫情防控的“哨点”，近日，天津市卫健委约谈了部分医疗机构的主要负责人，出台了6项加强整改措施，其中特别强调，要加强对患者的体温监测和信息登记，实现发热门诊全过程封闭管理。对发热且有呼吸道症状的患者实行严格封闭管理，使其必须在发热门诊接受严格核酸检测和临床排查，不得离院。落实首诊责任，确保疫情及时发现、快速处置、精准管控、有效救治。

　　截至记者发稿时，天津对病毒来源的追查仍在继续。

　　本报天津6月22日电 中青报·中青网记者 胡春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