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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 向(随笔)

发稿时间:2020-04-23 22:30:01 来源:中国青年报客户端 作者:互联网公司新媒体编辑 谭鑫 中国青年网

  家里搬家,许多物件都随着货车一起轰轰烈烈开往了新的方向。一下子空旷起来的旧房间里,剩了一张旧木床。

  关于这张床的去向,家里人的看法有些不一样。

  奶奶指了指床腿上那一道断裂的伤痕,郑重其事地对我母亲说:“这张床本来就坏了,如果想要搬只能把它拆卸下来,再重新组装。这样难免再受损伤,将来能不能用都是个问题。”

  说来惭愧,我记得那道伤痕,那是这张床刚到我家的头一天便烙下的。对于“新床”的到来,那时的我真是“高兴坏了”,开心得接近发疯的我,有点漫卷诗书喜欲狂的架势——在床上打着滚儿,跳起来再猛然摔在床上,上蹿下跳不亦乐乎。不料高兴过后,真只剩下坏了——大概在欢呼雀跃的动作重复到第三遍的时候,床在“嘎吱”一声中崴了个脚,瞬间的倾斜差点让我直接从床上滚落。事后,我用一圈铁丝把“患处”“缝”了个圈,一是为了防止“恶迹败露”,二是想好歹阻止一下它的伤势蔓延……不料现在还是被眼尖的奶奶看了出来。

  母亲看了看这一间被床占了一半的小屋子,神色有些复杂地对我说:“我们先搬去你外婆家住,房间空间有限,如果放两张床,其他东西……”我了解母亲话里的意思,虽说房间并非不能放下两张床,但我们只是暂住在外婆篱下,东西太多难免不便。

  更主要的是,在这个喜新厌旧的年代,无论放眼谁家,也不会缺这么一张破破旧旧的床。

  奶奶和母亲的目光一起锁定在我的身上,关于这张床的去向,家里人的看法并没有不一样;和她们的看法不一样的人,是我。

  我瞅了瞅那张床,似乎更破旧了,我突然没来由地回想起它的来历。

  那是个夏天,我家刚刚经历完搬迁,父母舍不得名儿下的一亩三分地,在老家不远处建了个小棚子凑合着住下,半工半农,还算惬意。但两间小棚子内,却挤满了原来属于两层楼的全部的东西,其中,父亲用两块门板加三条板凳搭起的一张“床”也在此内——从小陪伴我的那张床在搬家过程中“不治而殁”,好在我长期寄宿学校,只是周末偶尔回家小住,对此也并无异议。

  后来,我远赴潇湘之地读书,居家之日更减当初。某个夏日回家度暑,发现睡了两三年的“板凳床”,竟然摇身一变,成了有头有尾的大方床,虽然样式旧了点,但无一不比板凳床有品相、有床样儿。一问之下才得知,原来,村里一位爷字辈的本家老大爷,偶然闲逛到我家,在和爷爷奶奶谈天儿的时候,无意间窥破了床的真相。再从我家里人处知道我竟和它相处了几年后,老大爷更惊讶了。据奶奶讲,老大爷后来只是说了一句“大学生怎么能睡这样的床”后便离开了。家里人没多想,不料第二天,老大爷便把自家闲置的一张床送了过来。

  这床,便是它了。说来惭愧,我哪算什么劳什子的大学生,我充其量不过是个在象牙塔里虚度时光的投机分子而已。但不管怎样,是这张床让我恍然顿悟,原来生命之中,竟充满着如此多的可供称道的意义;原来我心中的根,已悄然顺着床脚裹挟蔓延,最终深踞脚下这片土地。

  我回过神儿,冲着身边正用耐心体谅着我决定的家人说了一个字——搬!

  那已经是6年前的事情,如今,这张床我已睡了快10年。今年端午,爷爷家换新地方了,竟然巧合般地落户在老大爷家的旁边。我没见到老大爷,向其家人问起他的近况,本家老奶奶一指身后的卧室,说“在床上哩,人老了瞌睡多”,原来,他现在除了一日三餐加赶集天,其余的时间,几乎都被床陪伴着。

  回到家我又看到了当年老大爷送我的那张床,在我住的那个不大的房间里,一推门,第一眼就能看到。如家人所预料的那般,年成愈久,它的其他部位也渐渐不复当年:头部竖栏断了一小节儿、侧梁有些开裂、横板凿迹深沉……在我看来,人生的每一个故事,都像极了它身上的一道淡疤。

  好在,这丝毫不能影响它的去向。

原标题:去 向(随笔)
责任编辑:工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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