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龚蓉梅/摄
多年以来,离乡和回乡最直接的出行方式就是班车,也只能是班车。我家在云贵交界,云南的最东边,隔着一条河就是贵州的水城县。
云贵高原多大山,这的山笔直陡峭,也造就了这里的路曲折蜿蜒。窄的路仅能容纳一辆班车通过,隔老远在转弯处就得摁喇叭,不然两车相遇错不开。我从兰州一路南下,坐了21个小时的火车,当我下火车的那一刻,感觉自己像一粒漂浮的蒲公英种子,找回了根植的土壤。
家,一个既定的名词,无论走多远,都是我们心里最牢固的一个印记。我当时真有一种想看遍家乡每一条河流,每一座山头的冲动。
出了宣威火车站,站在下楼梯的地方好几分钟,将目光投向远处,看离开一年的家乡有什么变化,看那些吃过东西的小摊还是否依旧。顺着石阶往下走,我的心也慢慢由刚刚的激动平复下来,是啊,我本来就是这里土生土长的人,回家本不该这样激动。刚下阶梯,一个阿姨对我说,小伙子,你来坐车。我摆摆手,接着又有一个阿姨喊了起来,我也是摆摆手。哪怕平常不喜欢这样左一遍又一遍招揽顾客的方式,但今天,我看着却倍感亲切。
到了汽车北站,第一件事就是吃一碗思念已久的卷粉。老板大多会问,只要卷粉,不要别的混合?我肯定地回答,只要卷粉。在老家,这样的小吃一般都是卷粉和米线混搭,有的还会配上凉粉。而我,唯独喜欢卷粉。
坐在塑料棚里,边吃边看叫卖的人,看着那些招呼乘客的司机,我不自主地笑了,也不知道是笑些什么。高中毕业以后,曾经那些一起回家的小伙伴都各奔东西,有的高考失利去江浙一带打工,考上大学的也分散到各个地方,很难约到一起再坐一回班车回家了。成长的过程中,注定有些事和有些人过去了就只能沉淀成回忆。
掐着时间找车,出了候车厅,我顺着牌子找去白药的班车。或许这个地方太远了,以至于很多宣威人都不知道它在什么地方。找到车,司机把我手里的小票撕了装着,我找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这些过程都是如此熟悉和简单。
坐在窗边不为别的,就为能看见外面。我想看看路边那些已经干枯的野草,想看看那些落叶的树木,想看看那些和我一样奔走的乡亲。一路上颠颠簸簸,就像是坐摇摇车一样,但我很享受这样的过程,它每颠簸一下,我离家的距离就短一点。看着外面蓝得和大海一种颜色的天空,看着红得和朱砂一样的土地,这就是我的家乡,宣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