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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忆父

发稿时间:2020-03-24 11:39:02 来源:中国青年报客户端 作者:浙江金华市浦江县第二中学教师 朱耀照 中国青年网

  图片来源:视觉中国

  每到清明节,我都会想起我那不苟言笑的父亲来,而且想着,想着,不觉眼泪扑簌……

  父亲无论哪方面,都不算高大。他小个子,背微驼。未上过学,但靠自学能记账,喜欢看书。

  父亲是木匠,常年在外。一年到头我很少见到父亲。父亲回家,不苟言笑。在我的记忆里,有的是严父的教训。印象中最深刻的是对我的两次棒打,一次是因我逃学,另一次是与邻居眉吵闹。

  七岁时,父亲将我送进学校。班里同学的不友好,读书生活的枯燥无味,没多久,我厌倦了学校里的生活。不知怎的,我学会了逃学。为了应付父母,我早上出来,待在路旁的防空洞里,到了吃饭时间,同学们出来了,我跟着回家。吃罢中饭,父亲说:“我跟你一起到学校!”

  那天下午,阳光正好。我走在前面,父亲跟在后面。他手里拿起一条没有叶子的竹枝,像赶牛一样时不时地抽打着我。学校离家二里路,我不知被父亲打了多少下,我只是跳跃着,奔跑着,一边用手擦着哭出来的眼泪。

  从那以后,我不敢旷课一天。

  如果说,父亲第一次打我是为我的前途着想,正确而英明的,那么第二次打我似乎有点小题大做了。

  眉比我小三岁,是我形影不离的玩伴。我们常在一起放鸡,割草,砍柴。但因个性原因,吵闹甚至打架是常有的事。那天,我与眉又吵架了。眉一时占不到便宜,就手举石头,要砸我。我马上跑,她紧追过来。情急之下,我脱掉长裤,跳进面前的池塘。池塘的水不深,只过膝盖。我便踩着淤泥,跑上岸。等眉赶到村口,我逃到家里。眉用石头砸了一下紧闭的门,嘴里发出呜呜的哭声,离开了。我以为危机已除,非常高兴。没想到那天刚好父亲在家。他发火了,将我抓住,用长竹帚狠狠地抽打我,打得我满地打滚。没多久,一条条伤痕凸显,布满全身。母亲检查了我的伤势,也落下了眼泪。

  从那以后,我与眉的关系似乎改变了很多。

  父亲在家时间不多,父子之间的交流也并不多。我帮母亲干活,忙里忙外。父亲基本坐在门后抽烟,紧皱眉头,似在思考。到吃饭时间了,母亲将饭菜端到桌上,父亲才起来吃饭。父亲的吃饭规矩很多,见我不依照他说的就要教训。所以与他一起吃饭时,我很是拘谨。

  后来,我长大了,也懂事了很多。我会体谅了父亲的辛劳。有时,会壮着胆子去跟父亲说说话,让父亲在威严的外表之下露一点慈祥的神色来。在父亲面前,我会显得特别乖。除了干活,也会上楼看一点书,写一点作业。除夕时,吃罢年夜饭,也会缠着父亲讲故事。父亲的故事大多古板乏味。他给我的都是“鸦有反哺之义,羊有跪乳之孝”之类。没听多久,我会借口离开。他对我在学校里读的东西很不屑,多次要我到邻村一个古文渊博的老学究那学习《三字经》《千家诗》《古文观止》之类。但我却百般推却,没有满足他的要求。

  与父亲关系改善是在上高中以后。那时,农村实行承包责任制,木匠工价也提高了很多。手头宽裕了,父亲脸上笑容也多了。但他仍抽八分钱一包的经济烟,仍穿几十年不变的天蓝色卡其布衣,但一改先前对儿子的“吝啬”,慷慨大方起来。我上大学时,每学期给我寄来将近百来元的生活费。我大学刚毕业,他又给了我一百五十多元钱,让我买自行车。短短几年时间,他几乎花光了他一生的积蓄。可那时,我感到很平常。

  年近六十的父亲明显老了。几十年的气管炎,让他气喘像风箱。晚上睡觉,连续的咳嗽声足以让老鼠逃窜。按理,他可以歇下来松口气。可父亲仍像以前一样,一过正月就外出干活。只要有活干,他一天也舍不得落下。

  那年夏天,在外地干活父亲最终病倒,住进了医院。他嘴唇发紫,鼻子插着氧气管,手上挂着点滴。一见我,就嚷着要出院,要我到医生那开出院手续。他以为自己一点病都没有,只是没力气而已。如果拔出氧气管,拿掉点滴针,他可以站起来走路,甚至仍可抡起斧头似的。

  可医生告诉我,父亲血压很低,脉搏很慢,心力衰竭,随时都有生命危险。为此,我这劝那劝,好歹让父亲安静了下来。半个月过去,父亲病情好转。可医院一拿掉了氧气管和输液吊针,父亲就迫不及待地出院回家。

  父亲在家中静静呆了一年时间。这段时间是他一生中与母亲关系最好的日子。母亲是童养媳,四岁到父亲家时,父亲还没出生。他们与其说是夫妻,不如说是姐弟。父亲长大后一直对母亲少有恩爱,但在这一年,他能主动帮母亲干一些不重的活儿。更多的时候,两人能心平气和地聊一聊天。

  父亲走得很匆忙。第一天病倒,第二天就走了。那时,他的徒弟们还没有把他的棺材赶制好……

原标题:清明忆父
责任编辑:工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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