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冬天了,满大街都是卖冰糖葫芦的。路边的小店里也放着冯晓泉的那首熟悉的《冰糖葫芦》,这歌声总能让我想起父亲,想起父亲的冰糖葫芦。
我们家有7个孩子,母亲去世得早,父亲是又当爹又当妈。为了养活我们,父亲做起了糖葫芦,扛着草把子走村串乡去卖。
记得有一天,父亲从县城的水果站批发回来一麻袋山楂,再到杂货店买上几捆竹签儿和一口袋白糖,便开始制作。他先把山楂倒在桌子上挑选、清洗一遍,然后一只手拿着山楂,另一只手持着一把小刀,用刀把山楂横着轻轻地割开一半,用刀尖把里面的籽儿一个一个挑出来,最后把去掉了籽儿的山楂用竹签串上。做好准备工作,接下来就是熬糖了,白糖下到锅里,遇热就熔化了,变成了液体。父亲把已经串好的糖葫芦拿过来,放到锅里蘸一下糖,熟练地滚动一圈,让所有的山楂都能蘸足糖再把它拿出来,放到事先准备好的铁板上,再去蘸下一串儿……都蘸完后,还要等待几分钟,糖葫芦都结冰了,整个工序才算完成。
父亲每天早上三点多就起来熬糖、蘸一百串糖葫芦。蘸好的时候,天刚蒙蒙亮,借着晨光,父亲再把糖葫芦精心地插到一捆事先做好的草把子上,扛上肩便上路了。我目送父亲离开的背影,他肩上的冰糖葫芦折射着晶莹剔透的光,好像刺到了我的眼睛,不知不觉地流下了眼泪。
父亲每天要走六七个村子,有时遇上有集市,还要去乡里,每天要走五六十里的路。中午饿了,父亲也舍不得进饭店吃饭,吃些从家里带的玉米面馍馍,渴了就向人家要一口水喝。父亲把所有的糖葫芦都卖完了才能往家走,而这时,天已经全黑了,父亲都是踩着月光回来的。回来后,匆匆吃完饭,还要带着我们洗山楂、挑山楂籽儿、串糖葫芦,忙完了这些,已经到半夜了,父亲这才能拖着疲惫的身体入睡,但只睡不到四个小时,就又得起来蘸糖葫芦……
那些年,父亲就是用他的糖葫芦为我们挣来了学费、生活费,使我们在那样艰难的日子里都能完成学业,并顺利成长。
如今,父亲已经去世十多年了,每到冬天,我都能想起父亲的糖葫芦,想起父亲那熟悉的声音:“糖葫芦,卖糖葫芦了!”有的时候,我也会在街边买一个糖葫芦吃。在北京出差的时候,我还在前门品尝过北京的糖葫芦,但总感觉没有父亲做的好吃,在我心中,父亲做的糖葫芦是最好吃的,因为那里面浓缩着父亲对我们的关怀,有着甜甜的父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