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的山村

　　宋宝颖/制图

　　F君去支教了。

　　11月22日，小雪，冬日严寒渐深。

　　岛城的冬有些湿湿冷冷，偶有薄情的阳光，还算温柔一点。“呼——呼——”避不了的寒风说来就来了，刮得F君脸蛋生疼。F君紧接着裹紧了他的黑皮大衣，悠悠地在学校的路上荡着。

　　F君悠悠荡荡，一没有女朋友要陪，二不想在宿舍里和“战友”们昏天黑地打游戏，三嘛，去图书馆泡着？他想过，他还不想做个书呆子。

　　一幅巨大的横幅挂在宣传栏后面的两棵树上，见大横幅上写着“超级志愿计划，等你来实现”。上面还有五花八门的签名。宣传栏前面摆了两张桌，两张凳。哦，还有两个漂亮的小姐姐，身上是挂着志愿者的彩联儿的。

　　F君心动，走上前来。

　　“同学，想参加我们的志愿者计划吗？”漂亮姐姐A温柔地笑着道。

　　“呃……有哪些方面的？”F君不知选什么好。

　　漂亮姐姐B拿出几张宣传单来：“这里有一些志愿活动，你可以看一下。”

　　F君拿起了花花绿绿的宣传单，认真地看着。突然，眼睛注意到了一群小孩子，挺可爱的。

　　F君接过漂亮姐姐B的笔，填写了G山村的志愿支教计划。

　　寒假来了，F君加入了支教大队，前往G山村。

　　雪下得越来越大，颇有一种大雪封山的气势。F君坐在暖和的大巴车里，感受不到外面的寒冷。车里的人叽叽喳喳，热烈地讨论着，弥漫着紧张又兴奋的气息。F君呆呆地望着车外鹅毛般的大雪，思绪不知飘到了何方。他在想，他会遇见什么呢？

　　颠颠簸簸，驶过了碎石子满铺着的曲曲折折的山路，一行人终于到了G山村。

　　简陋得不像话，对于见惯了大城市里学校规格的F君来说，这是他对这所小学的第一印象。学校是没有大门的，猛烈的寒风直直地灌进来，又呼呼地吹起小院里还未清扫的积雪。不远处，可以看到，那些教室简陋的门窗，玻璃上有好些杂质，看不透明。也有没有破裂的，透过窗户可以看到那些脸冻得通红的小男孩小女孩。

　　Z老师将F君一行人安置下来，介绍起这所学校，这个山村的环境。

　　她在这里工作两年了，虽然条件不好，但总算坚持下来了。她喜欢教给这些孩子知识，带领着他们。她也心疼，虽不是她的孩子，但她总是把这些孩子当自己的看待。

　　第一天，大队长安排了成员各自的工作，大伙儿就歇了。

　　F君起得很早，下了一夜的雪，院子里全是积雪。F君摸索着找到了工具间的扫帚和铁铲，打算把积雪清理一下。

　　F君动作轻轻的，但不久他就发现了一道道小脚印，是哪个孩子来上学了吗？F君这样想着，走到那几间小教室里张望。果然，他发现了一个黑溜溜的小身影，正在教室的暖炉旁，捣鼓着，像是要生火的样子。

　　F君放下扫帚，推门进去。小男孩似乎是被这个陌生的哥哥惊到了，不知说什么好，怔怔地站在那里。

　　“呃……你要生火吗？”

　　“嗯……”小男孩腼腆地答道。

　　“我来帮你吧？”

　　“好……谢谢哥哥。”

　　不一会儿，火便生起来了，整个教室暖和了不少，窗上的冰也渐渐化开。小男孩兴奋地望着F君，甜甜地说：“谢谢哥哥。”

　　F君摸了摸小男孩的蘑菇头：“有什么问题可以来找我。”

　　“你是新来的老师吗？”

　　“呃……算是暂时的吧，我教你们一个月就要走了。”

　　“哦哦。”小男孩脸色有些失落。

　　“你来这么早，是要学习吗？”F君打破了安静的气氛。

　　“嗯……阿妈告诉我，不学习就没出路，没出路就一直在这山沟沟里。阿妈不想我待在这里。”小男孩不知想起了什么。

　　F君望着小男孩乌溜溜的双眼，心中不知为什么泛起了波澜。

　　小支队教了半个月，每天都是大白菜和小馒头的饭食，一些人已经有了些懈怠的情绪。F君倒是没什么，但他心底的某种愿望却越来越强烈，他看到这些小孩子们的饭食并没有比他们这些“客人”好多少。

　　小支队组织了话剧演出，作为最后的告别，孩子们都来报名。F君恍然觉得时间过得飞快。他觉得自己已经沉浸在了教书之中，沉浸在和小孩子一起玩耍的愉悦时光里。他没有感觉到苦，只是感觉到和那个来了两年的女老师一样的心情。

　　隆冬，大雪漫天。

　　F君依旧起得最早，起来便去扫雪。若是碰上无雪的早晨，便去帮小男孩生火。这小男孩也是勤奋得紧，每天都准时来，要是周六周日，便稍晚些。Z教师告诉他，这个孩子前年便失去了母亲，父亲又去打工了，他就和家里的奶奶生活在一起，互相照看着。F君就想起了男孩曾对他说过的话，模糊而苦涩，“阿妈不想我待在这里”。

　　教室的桌椅都搬到了一边，空出一片小场地。F君和队员们用仅有的材料装饰了一下教室，虽然简简单单，但每个孩子的脸上都挂着笑容。

　　F君一行人要离开了，车已经停在外面。

　　外面还是和来的时候一样的景致，同样的雪，同样颠簸的路，苍苍茫茫，似乎亘古不变。

　　他心中有了不一样的想法，他想给这个苍白的群山之中，点缀五彩。

　　车上满是地瓜的喷香，散开来。F君手中正握着那块热乎乎的烤地瓜，是小男孩在他上车前塞给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