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剧情为皮，细节为骨

　　凌晨，90后，主要作品有《寻茶缘》《第二次初婚》《越吟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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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网络文学作家只是凌晨的众多身份之一，她还是杭州牧文影视文化工作室创始人，是坚持志愿服务十年的志愿者。她创作的现实主义题材作品《第二次初婚》被选入2019年中国作协网络文学重点扶持计划，《越吟之下》被选入了2019年度浙江省网络作家协会原创作品扶持。近日，凌晨接受了《中国青年作家报》记者采访，讲述了她从古风小说转型现实主义题材的创作之路。

　　创作需要进行深度的社会调研

　　《第二次初婚》是一本以女性的视角讲述90后女生夏舒在一次又一次的婚姻濒临破碎、职场遭遇暴力等困境中艰难前行、最终成熟的小说。凌晨说，其创作的灵感来自她身边朋友的真实遭遇，以及一些年轻女读者向她倾诉的失败婚姻经历。

　　凌晨说，她一直希望能写一本关注当下女性成长、自我价值实现等问题的作品。为了让作品更真实、更贴近生活，凌晨在动笔之前进行了深度的社会调研和大量的案头工作。例如，为了刻画夏舒在婚姻中挣扎抑郁的状态，她向身边朋友发放调查问卷、在各种树洞类App、社交软件和论坛潜水，去观察女性在婚姻中的心理状态。

　　凌晨还寻访了专业的离婚律师、心理治疗师甚至催眠师，向他们了解离婚女性的真实状态。令她欣喜的是，不少专业人士听说她要写书，都热情地向她科普，甚至还大方地透露一些行业内幕，希望她能通过作品给更多人带来信心和希望。不仅如此，凌晨还走进养老院，跟老人们同吃同住，听取长辈们对子女婚姻的看法。凌晨表示自己只是喜欢做公益，没想到无心插柳柳成荫，在这里收获到不少写作素材，也对家庭生活有了新的理解。

　　除了关注家庭与婚姻，《第二次初婚》别具匠心的职业设定也让网友眼前一亮，书中的不少人物都从事着听上去有点“不务正业”的行业：女主角夏舒是一名酒店试睡师，男主阮江天是一名吻戏鉴定师，男二号则是智能酒店的创始人。

　　为了塑造一个立体真实的试睡师形象，凌晨跟着试睡师一起去工作，还参考了大量专业书籍，想方设法还原各方面的细节。她还买了一把皮尺，没事就在家里测量各种家具的尺寸，完全“把自己变成了主人公”。

　　“酒店试睡师”这个职业，不少人以为只需要睡觉还能免费吃喝玩乐，这其实是一种误解。在寻访了多位试睡师后，凌晨了解到试睡师们需要具备室内设计、酒店管理等多方面专业知识，许多从业者还常年饱受失眠的折磨，绝非人们想象中的“躺着就能赚钱”。

　　凌晨说，之所以把主人公们设定为新兴行业的从业者，是希望读者能通过她的文字看到这些工作真实的样子，感受其背后的艰辛，消除偏见，引起当代年轻人的共鸣。“我国目前在酒店试睡师领域尚处于发展阶段，这一行业里还没有具有世界影响力的人。我在小说中表达了这种美好的期待，也是出于一种使命感，希望从事各行各业的中国青年都能奋发有为，让中国青年的身影更多出现在世界的视野里。”凌晨说。

　　网络文学应输出正能量

　　凌晨能走上创作之路，源于大学时的一次作家分享会。她至今仍清楚地记得，当作家们提到创作时发光的眼神，那种对于创作的“融入血液、流淌出来的”热爱，让仿佛独自在迷雾森林中穿行的她找到了同伴，汲取到了创作的力量。“那时候就想，我那么喜欢看小说，为什么不尝试写一部小说，当做送给自己的毕业礼。”凌晨说，只要有时间，她就会坚持每天写一点。

　　大三时，身边有同学通过写网络小说给家里装修了房子。喜欢写小说的她便也开始尝试从自己写着玩转移到线上写作。让她没想到的是，在网上连载的第一本长篇处女作《寻茶缘》便拿到了网站榜单第四名，也让她坚定了写下去的信心。随后，她又创作了《天上掉下个五王妃》，斩获最佳新人奖；《报告皇叔：皇妃要爬墙》点击更是破亿，同名改编有声剧破百万听量。

　　在网络文学古言圈，凌晨可谓是顺风顺水，她本可以在舒适圈内轻松捞金，但却偏偏想要转型。“我想传达给读者的是，生活中没有那么多的‘灰姑娘’和‘王子’的完美爱情，人总要在不如意中成长。网络小说不能纯靠幻想，只图流量和点击，我想在好看的同时传达正确的价值观。”凌晨认为，网络言情小说不能全是“爽文”，在网络文学的受众面越来越广的当下，网络文学应输出正能量，避免给低龄读者不当的影响。

　　作为一名90后的新人作家，凌晨坦言，从古言转向现实主义题材创作的过程困难又迷茫。不管是情节、内容还是文风，都不是她最擅长的写法，只能“一点点挖着隧道前行”。

　　“我不是天赋型的作者，每次写文我都会一遍遍修改，不下30次。”凌晨告诉《中国青年作家报》记者，《第二次初婚》从筹备起到现在已经将近两年，在网上连载了20多万字，而写过的废稿加起来已超过200万字。“光是开头就换了35个，写了再废弃再重写，直到找到效果最好的那一个。”

　　“《第二次初婚》是我转向现实主义题材的一次大胆尝试。”凌晨说，在写作过程中遇到了很多瓶颈，一度觉得写不下去了。比如，女主的婚姻走向究竟如何处理？专业较量的尺度如何把握？如何在一个女性视角作品中将男主写出亮点？困在瓶颈时，凌晨就会带着这些疑问不断向前辈们请教，去理清脉络、抽丝剥茧，及时做调整。

　　在小说的原本设定中，女主夏舒在离婚后遇到一位“白马王子”式的完美男友，并最终与他开始了第二段婚姻，凌晨最终颠覆后半段的设定，改成了夏舒与前夫阮江天不断磨合，终于解开心结，又重新走到一起。她解释，这样的改动虽然使得故事中的爱情看起来不那么完美浪漫，但却更贴近现实了。

　　好的作品要为时代发声

　　谈及创作的经验，凌晨认为最重要的就是做好前期的准备，并且要享受写作的过程，“很多人说写作要‘坚持’下去，但我觉得‘坚持’这个词本身就带有痛苦的意味，写作应该是一个享受的自我表达的过程。”

　　“剧情为皮，细节为骨”是凌晨朋友圈的签名，也是她对于网络文学创作的理解。她认为，剧情跌宕起伏是网络小说很重要的特质，就像看一个人一眼就可以看到他的皮肤那样，剧情精彩与否会给读者瞬间留下深刻的印象。没有剧情的饱满和动人，就称不上是一本“好看”的网文。

　　而在剧情背后，需要有细节的支撑。细节就如同小说的骨架，只有做到细节到位、文笔流畅、贴近真实，经得起推敲和品读，才能成为有血有肉的好作品。“成长性”是她一直想通过作品传达给读者的。在不同风格和题材的作品中，凌晨始终把写作的重心放在主人公本身的成长变化上，而不是只关注男女主的分分合合。“我始终想传递的一点就是，身处逆境仍要心怀希望，要在挫折磨难中不断成长。”

　　现如今，读者对网络文学的认知度越来越提升，受众越来越多，这是对从业者莫大的鼓舞，但也提醒作者在保持网络小说剧情跌宕起伏特点的同时，吸收传统文学的厚重，耐心打磨精品，为时代发声，给时代更多回馈。“写现实题材能够更多记录自己的生活，记录人性的变化。”凌晨如是说。

　　一本又一本的小说创作下来，凌晨逐渐形成了自己独特的写作风格，“九曲十八弯的独特叙事手法和细腻的笔触”是读者们对她作品的评价。凌晨认为，自己目前已找到了一个比较舒适的写作状态。作为一名全职作家的她，习惯用每天下午到夜间的时间进行创作。“我现在不经常熬夜，也喜欢留出一些时间陪陪家人、感受生活，用规律的作息保证长久持续的输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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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圆桌谈

　　@中国当代文学研究会会长白烨： 《第二次初婚》是一个非常具有当下都市生活，很鲜活的书写。现在年轻人在恋爱中成长，在婚姻中成熟，恋爱和人生融为一体，而且这个过程没有完结，不断再继续，作者把这个过程写出来了，写出当下年轻人人生的状态，爱情和婚姻在其中起到支撑作用，使他不断成长的过程，写得非常好。

　　@中国作家协会网络文学中心主任何弘：《第二次初婚》从家庭婚姻概念出发，瞄准青春婚恋职场励志题材，着重在心理情绪上进行细致描写和创作，讲述女主人公在困境中坚守梦想的故事，并涉及婚姻冷暴力等现实问题，表达当下年轻人的生活观念。

　　@中国作家协会网络文学研究院副院长肖惊鸿：凌晨以炫美的才情写出了《第二次初婚》，体现在作品中的格局，反映出年轻女作者的审美品味和进取精神。其实凌晨选了这么一个青春婚恋职场励志的题材，写了一部成长小说，这本身，也是作者成长的足迹。坦诚地说，我更愿意把个别情节的生涩和男女人物关系的处理失衡，看成是作者成长中的必由之路。

　　@北京市社会科学院文化研究所研究员许苗苗：《第二次初婚》充满戏剧性，而且又塑造出了很时尚的人物，是很吸睛的作品，无论是女主还是试睡师行业。这部作品与众不同的一点是把女主她婆婆设计成特别戏剧性的角色，看他们两个登台宅斗非常有意思，令人眼睛一亮。

　　@郑州大学文学院学生袁悦：看凌晨的小说就是在看那些不同的、难以接触的人的快意生活，她勾勒出一个又一个极具特色的人物形象，将读者的想象放大到极致。在《第二次初婚》中虽然角色的设定和剧情的发展都与实际存在有偏差，但是却又在冥冥之中与我们的思想重合，昭示了我们在遇到这种情况下要如何冷静地应对，如何成为更好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