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的一天,我突然接到一个名叫柯青坡的年轻人打来的电话,他自我介绍说是《中国青年作家报》的通讯员,报社正在做“壮丽70年·红色传承”的专题报道,计划重点采访10位著名作家,把我列为了军旅作家代表之一,报社记者要前来采访,问我何时有时间。
听了他对专题报道的介绍后,我当时并没有立即接受他的采访要求,因为他说的是要采访10位著名作家,我心想自己怎么会符合条件呢?我哪是什么著名作家啊,充其量是个业余写作者,不要说排不到全国前10名作家之列,就是前100名作家队伍中同样也找不到我的名字。
但柯青坡很执着,他说报社开的这个专题栏目,是为庆祝新中国成立70周年而做的献礼报道,对采访哪个作家都非常慎重,采访对象是经过提名、审阅,充分研究、论证之后定下来的。
他的话使我无法再拒绝,但心中依然忐忑。于是,我们把采访时间约定在第二个星期天的上午。
说实话,对于《中国青年报》的大名,我是非常熟悉的,因为从前在部队基层做新闻工作时,自己采写的新闻稿件能被刊发在《中国青年报》上,是我一直以来的梦想,所以对它每个版块的风格都详细研究过。
但对于柯青坡所说的《中国青年作家报》,我却一无所知。一开始我还把它当成了《中国青年报》的一个文学副刊版面或栏目,后经查询,得知它是一份创刊于2018年12月25日的周报,主管单位是团中央,主办单位是中国青年报社。
这份创刊仅半年多时间的报纸,秉承《中国青年报》“推动社会进步,服务青年成长”的理念,把“点燃青年创作激情,提高青年文学素养,坚定青年文化自信”作为办报宗旨,问世伊始即在文学和作家圈里声名鹊起。
两天之后报社给我发来了一份采访提纲,让我围绕提纲内容思考并回答上面列出的问题。如果在提纲之外有新的想法,也可以畅所欲言。
提纲中的问题有20多条,每一条都是围绕着作家的创作思想、创作思路和创作历程展开的,能看出编辑们为做好这个专题,动了不少脑筋。
提纲中提到了我这些年创作的军旅诗歌和散文作品,这让我有些诚惶诚恐,我写的文章,与当下的一些流行作品相比,从写作手法,到表达方式,都过于传统。但令我想不到的是,这些作品发表之后,不但有人看、喜欢读,还都给予了肯定。
这让我既感动又惭愧。从我发表第一首诗歌算起,我的创作生涯也有40年了,厚厚薄薄的诗集、散文集也出版了一些,大大小小的奖项也获得过一些,可我的创作风格一直没有大的突破,创作水准也没有大的提高。
勤勤恳恳写了几十年,和我同时代的军旅诗人,早就不写军旅诗了,可无论诗歌还是散文创作,我始终走的还是军旅之路。
有人说我是一根筋,是一条道儿走到黑的人。他们说得一点没错,因为我改不了,或者说是跳不出。改不了跳不出的主要原因,是我压根儿就没想过跳出来,因为我太爱身上的绿军装。
也许是受那些战争题材的电影影响太深,我从小就有一个梦想,长大以后要参军入伍保家卫国。高中毕业之后,这个梦想终于实现。穿上军装那天,我就立志要当一名合格的军人。到部队后我刻苦训练,时刻准备着为祖国为人民冲锋陷阵。但我成长在和平发展的年代,虽然时刻准备着,却一直没有走上战场的机会,于是我就把军事训练之余的时间和精力,全部用来讴歌军人和部队。
在我的军旅生涯中,无论是当新闻干事,还是当电视编导,抑或是后来的期刊主编,我都始终坚持一条原则——把当代军人的风采和军队建设的成就宣传出去,让更多的人了解知悉。
因为接触了太多的英雄模范和先进典型,我被他们的事迹深深感染打动,于是我又用手中的笔,书写当代军人的革命英雄主义精神,以诗歌的热烈,以散文的激情。
就这样一年年的坚持了下来,从无到有、积少成多,不断攀登、用心前行。
我曾愧疚自己的文学水平太低,由于笔力朴拙,在自己的作品中,没有能够更好地描写出战友们的形貌风骨。我思考最多的是怎样在创作实践中提高自己,却从来没有想过放弃对当代军人的讴歌与赞美,更没有想过改变自己而迎合少数人的口味,去写部队生活之外的所谓流行文学。
按照报社所列的提纲,我认真梳理了一下思路,可到了采访的时候,却并没有按照提纲思路走。
《中国青年作家报》头版水晶报 母传军/摄
那天按着约好的采访时间,我在家中等候记者的到来。以我之前当记者的采访经验,就是一个人一个本子一支笔。但令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那天从采访车上下来的是记者、摄像等四位同志。
这个团队阵势远远超出了我的预想,除了提前和我联系过的柯青坡,还有一名资深记者只恒文老师、美女主持赵小萱老师、编导兼摄像岳琦老师。
看我很惊讶,只老师说一个本子一支笔搞采访的年代已经过时了,现在都是全媒体,纸媒、视频、音频和网络相融合,现场立体交叉、全方位报道。
接下来,他们的工作作风令我敬佩不已。到了我家里,一不休息二不喝茶,各司其职直接进入工作状态,选位置、布灯光,架起摄像机、照相机试镜头、提问,那场面就像是在进行一场战役,而且是一场准备充分、精彩漂亮的战役。
87岁高龄的老父亲,从没见过这种场面,他站在一边静静地看着,平时挺爱说话的老人,这次一言不发,生怕扰乱了大家的工作。
试镜之后,记者赵小萱坐在我的斜对面,将手中的话筒,伸到了我的面前,采访正式开始。
他们的每个环节都是那样的专业熟练,规范而紧凑。始终面带微笑的赵老师,提问亲切而自然,面对话筒本来还有些紧张的我,一下子也不那么拘谨了。从一开始的不敢说话到后来的恢复自然,最后是有很多话都想倾诉出来的感觉。当时我就想,大报记者的业务能力和敬业精神,也值得我好好学习。
采访很顺利,一气呵成。结束之后,岳琦老师还专门让我和我的老父亲站在一起合了一张影,随手一拍便成经典,他把我的老父亲拍得神采奕奕、精神焕发,喜悦生自内心,父亲显得瞬间年轻了许多。
完成采访后他们一行人就匆匆告辞,我知道他们时间紧、任务重,也就没有挽留。采访结束的第二天,我还在猜测着他们会发出一篇什么样的报道时,《中国青年报》的微信公众号已推出了采访我的视频《张国领:我以我笔写我心》,并在视频下面附了我的一篇旧文《昨天的风纪扣》。
一个月后的8月20日,《中国青年作家报》在“壮丽70年·红色传承”的红色栏头下,1版头条以半个版面加2版整版的篇幅,刊发了《张国领:我以我笔写我心》。
这让我心里激动不已,禁不住脱口而出:我上了头条!
这是头条,这是《中国青年作家报》的头条,连我和老父亲的合影也被刊登在了报纸上。
从事新闻工作几十年,我拍的电视新闻上过省台和中央台的头条,采写的文字报道上过诸多报纸和刊物的头条,我自己却从来没有上过头条,今天,是别人采访我的稿件上了报纸头条。从军40年,这是第一次;创作40年,这是第一次;人生59年,这也是第一次。
按说采访组把一次普通采访做到这个程度上,就该圆满收官了,可《中国青年作家报》并没有就此停止,接下来又是连续出现各种惊喜:他们把“壮丽70年·红色传承”报道的10期报纸,做成了一本合订本;他们把刊登我的专访那期报纸的两个版,做成了一个缩小版的双面水晶报……
手捧这珍贵的礼物,我此刻感到的已不仅仅是惊喜,而是幸福,一名作家的幸福。
一份报纸,带给作家的不仅仅是温暖和关怀,更是一份喜悦,这喜悦是如此新鲜而长久,足以值得我用一生去珍存收藏、呵护守候。
壮丽70年,是伟大祖国的壮丽,作为生活在伟大祖国的作家,我还有什么理由不为壮丽的祖国而歌唱祝福!
本报编辑向张国领(左)赠送“壮丽70年·红色传承”水晶报和合订本 。
本报记者 只恒文/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