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龚蓉梅/摄
不要担心那些沉默而卑微的生命,总有一天,它们也会开花。 ——题记
静静地坐在岁月的肩头,听古城上空的时钟滴答,一声一声,在每个黎明的早晨,把灵魂的耳朵叫醒。
晨曦中,蝴蝶扇动着彩色的翅膀,在花草丛中好奇地流连。一个卑微的生命刚刚完成了蜕变。孵化——毛毛虫——吐丝——成蛹——破茧——化蝶,冲破重重阻碍而获得的新生,是如此美丽动人。
炎热的上午,学校里人潮涌动,新学期开始了。
他,头发燥燥的,黝黑的皮肤,衣服里面夹着一条褐色毛巾,一看便知道是用了许久的。横条纹的上衣已经泛黄,带着淡淡的泥土和机油痕迹,毛巾仿佛是他的一张名片——一个外来工。
“请问哪里是交伙食费的?”他谦卑又谨慎地问道。
一股汗酸味刺鼻而入,路人皱了皱眉头,冷冷地扔过一句:“往这直走,再向右拐,看见许多老师,那里就是了。”
他连连道谢,急急走去。他的儿子早已不知所踪。
注册处,看着来来往往的人,他眉间聚着阴郁,深沉地叹了一口气。
太阳火辣辣地挂在中天。中年人面前依然排着一条长龙,汗巾早已经湿透。阳光下,额头努力支撑的汗珠,显得格外透亮。尽管他不断地揩汗,可身上那股汗酸味仍惹众人的嫌恶。
中年人尴尬地再度拿起毛巾用力擦,仿佛要擦掉身上的汗酸味:“对不起,我交了钱就走。”那些鱼尾纹和法令纹全都赤裸裸地显现,卑微无处遁形。
手心的汗水浸湿了单票。
此时的他,就像一艘在大海面上漂荡的小船,在层层的波浪中找不到属于自己的方向,茫然不知所措。那双眼睛,深不见底,有读不透的东西藏在里面,比如卑微。
再见到他时,已然是在大街,人来人往的。那时的他,消瘦了许多,眼睛都已经凹下去了,两边的颧骨更加突出,手臂看起来像枯木,仿佛一敲就断。与满街衣着光鲜亮丽的人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爸爸,我要这个。”他的小儿子带着稚气恳求。
他犹豫地瞄了瞄口袋里的钱,再看看价钱,如此再三。
小儿子见状,生气地和大儿子走了。
他呆立原地良久,走进了那间店。他被异样的目光投射着。但他似乎没太在意这些,只是毫不犹豫地拿起那个玩具,给收银员递上一把零钱。收银员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没有说,只是看着他的背影发呆。
他小心翼翼地把玩具放在一辆破旧的摩托车尾箱,随着车声消失在人海里。
此后,我久未见他。
直到那年夏天,我骑山地车去朋友家。和朋友一起在山林野径踩车,沐着花草的芳香。“咔——”
“啊,车链断了,怎么办,这离家挺远的。”我说。
“唉,没事,这附近呐,有一位修理高手,什么都能修,而且修得很好,这儿的人都很崇拜他。”朋友一脸欣赏地说。
于是同去。
那是一个大型但简陋的铁棚子。我再次看到他,他的脸红润了许多,谦卑的目光中透出几分欢喜,宁静而简单。
“师傅,又在这修车呢。孩子今天没来帮忙?”旁边走过的大娘热情问道。
“嗯呢,回老家帮忙收割稻谷了!”他下意识地看向墙体,那里贴满奖状。
他眼角笑成一朵向日葵。
“真懂事的俩孩子,读书争气,又孝顺。”大娘由衷称赞。
“哪里,哪里。”他目光变得深邃,映出曲折的万水千山。
铁棚子前的草地上,零星地开着一种叫不上名的野花。
教师点评:作者用笔尖触及那些卑微的事物,由蝴蝶的卑微引发对卑微人生的探讨。选取一个卑微的典型,截取几个不同的生活场景,来塑造人物的卑微形象,最后笔锋一转,卑微的生命,也已然开出迷人的小花。尽管文笔仍稚嫩,可在意象的构建上很有个性。 (指导教师:彭敏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