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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秀莹:寻找富有魅力的“这一个”

发稿时间:2019-09-29 00:15:02 来源:中国青年报客户端 作者:只恒文 中国青年网

  付秀莹:当代作家,《长篇小说选刊》主编。著有长篇小说《陌上》《他乡》,小说集《爱情到处流传》《朱颜记》《花好月圆》《锦绣》《无衣令》《夜妆》《有时候岁月徒有虚名》《六月半》等多部。作品被收入多种选刊、选本、年鉴及排行榜,部分作品译介到海外。

  付秀莹为《中国青年作家报》题词。

  这么多年了。

  这么多年了,我一直不愿意回忆往事。比起往事,如果一定要,我更愿意谈论现在。现在,我的生活似乎不算太坏。至少表面上如此。 我不知道,有多少人的生活能够经得起深究,或者追问。那谁说过,难得糊涂。不是吗?——付秀莹

  付秀莹为读者签名。本报记者 只恒文 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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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亲爱的某:

  我不知道你的故乡在哪里。但我相信,我的故乡在大地中央。我们所有人的故乡都在大地中央。我常常幻想着,我带着你到我的故乡去,到大平原上,去感受那无边的宽阔和寂静的苍茫。那浩瀚的大庄稼地,大海一样的绿色的波涛,在风中起伏,一浪一浪,一直到渺远的天际。那泥土的潮湿的微凉的味道,植物那带着腥气的青涩的气息,粪肥淡淡的好闻的臭味,那宁静的安详的母亲一般的神态,一定会令你感到深深的震动。

  ……”

  这是付秀莹长篇小说新作《他乡》结尾,写给“亲爱的某”的一段话。一部小说,用一封很长的信收尾,或以书信形式叙事,塑造人物,表达情感,这一创作手法并不新奇。最著名的当数德国著名作家、诗人歌德的《少年维特之烦恼》,维特的懵懂与“成长”,爱情与“挫折”的故事,通过“书信”的诉说,引发年轻一代的感同身受。而奥地利作家茨威格在创作中篇小说《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时,其灵感正是来源自茨威格收到的两封“陌生女人”的来信。

  “你为什么最后要落到那封信上?”8月25日,在由单向空间、凤凰网文化、一点资讯、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联合主办的“付秀莹《他乡》首发式”上,著名评论家李敬泽以一位普通阅读者的身份,向付秀莹“发问”。

  为什么最后要落到那封信上

  细心的读者可能会发现,《他乡》最初在《十月》杂志连载时,小说的结尾并没有刊发写给“亲爱的某”的一封信。

  《他乡》讲述的是来自芳村的女孩翟小梨,凭借自己的天资和勤奋,不断成长前行。从乡村前往省会,又从省会来到首都,她在生活的激流中沉浮辗转,在命运的壁垒面前跌跌撞撞,满怀伤痕。但那道射向自我的隐秘微光,从未停止照耀,最终,她完成了个人的精神成长,获得了内心的安宁。

  故事到这里可以结束了,付秀莹在最初的写作计划中,也并没有“信”的安排。“但是写着写着,写到最后,我觉得我必须要写这封信。当所有人的命运都几乎尘埃落定的时候,这封信就是如鲠在喉,不吐不快。小说出版后,不断有人问我,这个亲爱的‘某’是谁?翟小梨是你吗?亲爱的某是谁呢,他也许存在,也许不存在。翟小梨也许是我,也许是你,或者是他。这最后的一封信,是致陌生人的一封情书,可以说是翟小梨的一个难以企及、难以实现的梦。或许不仅仅是翟小梨,这大约是这世上那些内心饱受苦难的所有人的一个白日梦吧。”付秀莹这样解释“书信”的安排。

  葡萄牙文坛巨匠若泽·萨拉马戈说,“电子邮件永远不会沾上泪水。”但它会让你看到“书信体写作”情感的自然流露,是抒发,也是宣泄,停都停不下来。付秀莹正是眼含热泪写完《他乡》结尾致“亲爱的某”的一封情书,这封信表达的几乎是一个女人的执念,她让我们相信,这份执念是她生命中的神迹,最完好无损,而又始终闪耀光芒。

  很多读者读到最后那封信的时候,内心都深受震动,“直教人哭!”心灵共振奏响的巨大共鸣,辉煌、深沉而迷人,这是文学的魅力。

  在我的笔下同他们再活一遍

  付秀莹在1991年进入河北正定中学学习前,一直生活在无极一个普通的村落,也就是她小说中的“芳村”。看上去朴实无华娇小纤秀的农村姑娘,却有着高于同龄人的记性和观察力,她对村里大大小小的事,路上形形色色的人,充满了热情和好奇:“连我自己都不曾意识到,对于那些素昧平生的人,我究竟怀着怎样浓厚的兴趣。他们在想什么呢?他们拥有怎样的人生?我喜欢揣摩他们的内心,我想读懂他们的心事。我想把他们写进我的小说里,在我的笔下,同他们一道,再活一遍。”

  这是付秀莹作为一个“写作者”“小说家”隐秘而天真的快乐。《无衣令》中的小让,《红了樱桃》里的樱桃,《出走》里的男主角陈皮,《尖叫》里的女主人公今丽,《灯笼草》里的小灯……走进了她的小说,进入读者的视野。

  《陌上》是付秀莹创作的第一部长篇小说。陌上,就是“田间小路”。小说讲述了华北平原上“芳村”在时代巨变中的精神变迁。

  故乡书写、乡村叙事,是很多作家早期,甚或终身的写作选择。付秀莹写故乡,独特之处在于更注重“当下”,这与她丰富的乡村体验和情感记忆,有着很大的关系,无疑也带来更大的挑战性。

  付秀莹以女性特有的细腻和幽微,塑造和描摹乡村各色人物,让我们看到,乡村这口井究竟有多深。大老板,小老板,村干部,乡村医生,打工者,留守者,老人的纠结,小孩的苦恼,妇人的心事,这些是是非非,家长里短的故事,通过个性化的描写,从一个小的窗口客观展现了当下中国农村的现状和问题,传统和现代,发展和未来,问题和困惑。这是乡土中国的缩影。

  长篇小说是作家成熟的标志。《陌上》的成功和读者的广泛好评,给了付秀莹很大的激励和自信。业内专家学者也给予付秀莹的《陌上》很高的评价。中国作协党组成员、书记处书记吴义勤认为,《陌上》接续中国田园牧歌式的文学传统,继承了中国传统文学所遗留下来的宝贵财富的同时,又做了改造和变化,描绘出今天中国乡村面对时代变革时发生的巨大变化。作者不是从一个宏大主题、抽象话题入手,而是从生活本身的细部入手观察乡村,她还原了许多被忽略和遮蔽的乡土元素,为现实题材以审美方式融入文学,提供了特别的经验。作者为乡土现实题材创作,寻找到了新的出路和新的风格,站在新时代的乡村土地上,描绘从温暖到雄奇到狂野的过程,语言的精雕细琢,以及无线延展的结构,使作品呈现出清明上河图般的精美,好像没有开始,没有结尾,只有一个美妙的过程,是一部兼具叙事与抒情的长卷,代表了乡土文学创作的新突破。

  从“陌上”到“他乡”

  2004年,付秀莹考上北京语言大学中国现当代文学专业的研究生。研究生毕业后不久,如愿进入中国作协。这一刻,一位农村姑娘从“陌上”到了“他乡”。

  “你是不是有意设计写完乡村写城市,是不是根据个人成长经历决定创作题材?”看了付秀莹的作品,特别是从《陌上》到《他乡》,无论是题目和题材,还是内容和架构,很容易得出这样的结论。

  “肯定不是,因为并没有预先设定。像翟小梨这个人物,其实已经在我的内心里生长很多年,在某个时刻她恰恰已经成熟,躁动着,哭着喊着,要到这世上走一遭。从‘陌上’到‘他乡’,其实是一个自然而然的过程。”付秀莹说,“《陌上》2015年交的稿子,2016年出版。交稿以后,我没有片刻喘息,立刻投入《他乡》的写作。内心里燃烧着创作激情,那会儿拦都拦不住。在写《他乡》的同时,感觉还有余勇可贾,也写一些中短篇,还还杂志的稿债。这样一种酣畅的体验,对于写作的人来说可遇不可求,非常珍贵,我也特别珍惜。我想在最好的年龄,精力最充沛、表达欲望特别强烈的时候,对这个世界说自己想说的话,这对我来说已经是很大的幸事。”

  学院南路、铁狮子坟、二炮总医院、五道口、西四……这些北京的城市地标,毫无遮掩地出现在《他乡》中,“我刚开始写,甚至想主人公就姓付。”

  对首都,对城市,对城市文化,市民生活,知道了解的人太多了。这样的城市叙事,如果写得不够“真”,如果驾驭能力不强,至少会让挑剔的读者笑话的。

  对此,付秀莹也有自己的写作“绝招”:“有时候可能大家有这种体验,比如生活中发生一个非常真实的事情,你写到小说里面没人相信,觉得太扯了、不靠谱,觉得特别虚假。真实发生在你身上,你写出来可能也让人不信服。但是,有时候一个从来没有发生,或者你从来没有体验过的事情,写在小说里读者会信以为真。这牵扯到艺术真实和生活真实的问题。让你的读者深信不疑,这也是一个小说家隐秘的快乐。虚构和现实的边界到底在哪里呢,这是小说家的秘密。生活和艺术之间的艰难转化过程,不足为外人道。”

  从《陌上》到《他乡》,付秀莹的作品建立了一个宽阔的空间——从芳村到省会,再到首都;同时,时间的转移流逝,正是中国社会乡村向城市迁徙的普遍化、日常化的时期。从空间到时间,构成了她的作品背景与内容。

  “城市就其本性来讲,一定永远是他乡,而付秀莹以这样一种诗意的、诗性的、内在性的语调来写一种城市的遭遇,自我肯定的同时自我怀疑,这是十分具有艺术价值的,这种语调是有巨大魅惑性的。”李敬泽认为,“《他乡》告诉我们,我们可以选择一个妥当的方式,与这个世界,与自己相处。”

  寻找到属于她的知己

  在河北正定中学学习的三年,学习条件的改善,使得付秀莹有机会在图书馆接触到一些优秀的作品。“学生时代,我的作文不错,从小学到高中,几乎每一篇都是当范文来念的。”付秀莹后来写起了小说,并被贴上了70后优秀作家的标签,她说,“我不知道这是不是跟小时候那些嗜好有关。”

  70后——90、00后,这一代写作者无疑是幸运的,他们赶上了“最好的时代”。

  2019茅盾文学奖中的女性评委、北京师范大学教授张莉谈到她的感受时,说:“徐则臣作为第一位获得茅盾文学奖的70后作家,其获奖具有标志性意义。《北上》受到的嘉许充分证明青年一代已经成为中国文学的中坚力量。这一场景让人想到茅盾文学奖的历史,想到当年阿来《尘埃落定》的获奖,那一年,阿来也只有41岁。”张莉说,事实上,无论是在会议讨论还是在一轮轮的实际投票中,除徐则臣的《北上》、葛亮的《北鸢》外,付秀莹的《陌上》、李宏伟的《国王与抒情诗》、石一枫的《借命而生》也都得到了评委的普遍赞扬,青年作家们的长篇不仅饱含丰沛的生命能量以及对现实与历史的深度思考,同时也有着对新的长篇小说创作可能性的有力探索。与四年前相比,青年一代的长篇创作有了飞跃式上升,新一代作家已然成为中国长篇小说创作领域重要而不可忽略的力量。

  供职于《长篇小说选刊》的付秀莹,日常的工作就是和作品、作家“打交道”。“在中学阶段,对我影响最深的是《青春之歌》中的林道静,这是‘十七年’文学中的红色经典。”付秀莹对《中国青年作家报》记者说。《青春之歌》是作家杨沫的代表作,林道静作为小说中的主人公,她的成长,她的觉醒,她的改变,都有“杨沫”自己的影子。

  同为女性,付秀莹自然懂得从前辈名家的创作中吸取营养,给自己添加文学前行的动力。《红岩》中的江姐,铁凝《玫瑰门》里的司绮纹、《大浴女》里的尹小跳、《哦,香雪》里的香雪,张洁《无字》中的吴为,王安忆《长恨歌》中的王琦瑶,贾平凹《秦腔》里的白雪等中国当代文学人物画廊里富有魅力的“这一个”,在付秀莹从《陌上》到《他乡》的作品里,仿佛都有出现,但又不同。“我期待着,《他乡》里的翟小梨能够在茫茫人海中,在亲爱的读者中,寻找到属于她的知己。”付秀莹说。

  本报记者 只恒文 视频制作 赵小萱

原标题:付秀莹:寻找富有魅力的“这一个”
责任编辑:工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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