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渐渐西沉,金色的余晖镶满天幕,静静的乡村,美得像一幅鎏金的画,微风吹拂,夹着阵阵麦香,还有乡村特有的烟火味儿,形成一道静谧祥和的华美风景。
远处的稻草人,沐浴在夕阳下,神情镇定地伫立在田地里,随风舞动长长的双袖,活灵活现。乍一看,还以为是个农人丢下农活,悠闲地赏着夕阳。
这几年,随着大量鸟类的向南迁徙,家乡的土地上,来了一群群不知名的鸟儿,一年比一年厉害。鸟儿除了吃虫子,便是喜欢在田地里翻找食物,刚种下去的豆子和青苗是它们最爱的美食,所以,待农人刚刚播种下,鸟儿就散落在田地里,见啥啄啥。母亲的蔬菜种了一茬又一茬,花生籽儿刚种下就被鸟儿啄出来吃掉了。她曾无数次向我投诉鸟儿的厉害,我只好劝她:人年纪大了,还种那么多田土干啥!
母亲嘿嘿一笑,说舍不得放下那些田土,荒了可惜。再说一辈子劳作惯了,停下来会闷死。现在呢,她扎了些稻草人,有它们守着,好多了。我惊叹:“稻草人?稻草人!”关于稻草人的记忆,一下子就涌入脑海。
那一年,我家地里的西瓜,老被鸟儿啄坏,看着我心爱的西瓜被啄得到处是洞,我们全家人愁苦万分。母亲说:“咱们做稻草人吧?”我好奇,这假人能赶跑鸟吗?母亲斩钉截铁地说:“能”,他便开始忙活起来。
母亲找来几根铁丝,扭成十字架,再在上面捆些稻草,找了些旧衣服给稻草人穿上,戴顶破草帽,稻草人就做好了。我们一共做了五个,母亲把稻草人分别伫立在西瓜地里,果然,鸟儿以为是人在看瓜,不敢下来吃了。西瓜收获的季节,我们比村人们多收了不少的西瓜。
自此,我便对稻草人刮目相看,对母亲更是钦佩有加。
再回家,看到田地里全是稻草人,田地里,还插了很多红色的小旗,围了些红色的布条,稻草人就像“统帅”,管理着这田地。母亲说,今年的鸟儿特别多,一块田地里,开始是放一个稻草人,不够,又放两个,到后来,不大的一块田,伫立了四五个稻草人。这些稻草人穿着不一样的花衣衫,形态各异,吓得鸟儿再也不敢来侵犯它的领土。
鸟类灾害比我想象中的还要严重,再加年纪已大,身体已大不如前,我劝母亲跟我回城里,好好安享晚年,可母亲谢绝了。我突然就想到,那些稻草人,一年四季守在田地里,不知疲倦地守望着每一棵庄稼,不正像我的母亲,不正像我那些祖祖辈辈生活在这片故土的乡亲吗?他们任劳任怨,从不停歇,生生不息,劳作不止。即使到了迟暮之年,也舍不得放下手里的镰刀和锄头,坚定不移地在这片土地上耕作。他们披星戴月,是辛苦的,但同时又是快乐的,幸福的,知足的,心甘情愿的。再回头望望,夕阳下的稻草人沐浴在金辉里,还是一如既往的目光,还是固定不变的姿势,坚定地守望着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