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畅想大学校园会怎样,更会想那座城市是怎样的模样。毕竟未来至少四年内,家乡以外的那个城市,会变成我们的第二故乡
接到大学录取通知书后,我和我的高中同学,整个暑假讨论最多的话题,不是畅想大学校园会怎样,而是那座城市是怎样的模样。毕竟未来,至少四年内,家乡以外的那个城市,会变成我们的第二故乡。
同班同学选择留在本省念书的居多,在他们的畅想中,那个“第二故乡”虽然也是崭新的,新得不陌生也不可畏。毕竟他们还能吃到合口的饮食,听到熟悉的乡音。家乡的亲切感和安全感,可以与另一座城市无缝对接。
而我选择和要面对的“第二故乡”是上海。如同《欢乐颂》里的樊胜美和邱莹莹,即使竭力展现与大城市的契合,但言谈举止里总会流露出一种无所适从的尴尬。在八月,一想起即将到来的“上海时间”,我已经被夹在期待和畏惧这两种情绪之间。
从一座五线小城,进驻到一座一线城市,一座国际化大都市,至少在我这里,是很有必要好好做一番心理建设的。
比如学业压力。在我们家乡,中学生学习普遍很勤奋,都是“考试型选手”——但这种“学霸红利”,出了这片土地基本消失殆了。假期里,高中英语老师见到我,还笑着说:“别看你高中一直是英语课代表,去了上海压力可大啰!人家英语口语那叫一个溜啊!”
对啊,大城市孩子英语和计算机水平都是妥妥碾压我们的,大学上课会不会跟不上呀?
然后是那座城市的活法问题。
我们这种小城青年的生活是挺满足的小小“世外桃源”,距离五光十色的商业世界非常遥远。另一个要好的朋友开玩笑说:“恭喜你要走入郭敬明《小时代》里的十里洋场了,你可以坐在人民广场的草地边上,端一杯咖啡,感受‘贫穷富贵在此平等’了。”
在我老家,商业文明不算落后,但是也并不成体系和规模,即使是在城区里,感觉无论走到哪都有点城乡接合部的气质。在我的中学时代,星巴克、必胜客、路易·威登未曾纳入日常关键词,全城叫得出名的日料店不超过3家。
暑假里我听在上海工作的姐姐说,在这座大城市,任何收入水平的人都可以过得很好,因为城市提供的服务满足所有类型的生活。但是也不能忽视的是,在哈根达斯店门口排队的可不是年轻人,而是一群中老年阿姨们。以及姐姐告诉我:“也许大家不那么在意穿品,但很注意吃品,上海年轻人吃东西是很讲究的,下班聚个餐也要好好选地方”。
妈妈似乎挺担心消费习惯这一点,还告诉我,上学后多和本地同学一起玩,有样学样,多留心她们的生活习惯,“以后你多半要在上海工作的,趁早融入她们的风格不是坏事”。
但是相较于物质消费,我个人有所顾虑的,则更多集中在精神生活上。
我所在的五线小城,有四层楼的新华书店,有装修豪华的电影院,但没有一家气质文艺,充满人情味的民营书店,没有安放厚重文明和高雅艺术的博物馆、美术馆,也没有一个会进行话剧、音乐剧演出的像样剧场。在过往的17年中,这座城市为我培育的精神文化生活,是“极简极朴素”的。
虽然在爸妈教导下,从小到大我还算看过一些书,可是不曾经历过的那些场景,无疑限制了自己的眼界和想象力。
我觉得,若是刚开学,在宿舍里试图和其他同学开启一个“有趣”的聊天话题时,“土鳖”的自己好像没有积攒多少谈资,或者说,能否可以做到很顺畅进入他们的话题呢?会不会每次宿舍“卧谈会”,我都是那个造成冷场的“聊天终结者”呢?
姐姐说,她刚去上海时第一年就疯狂“打卡”,每周末都在城市各个犄角旮旯乱转,和补学分似的。而对此我的想法是,不一定追求一日千里地拔高“技能点”,但真的有必要,很努力地学会。因为那是我在年少时执着选择的城市,我应该补齐自己的诸多“配件”,更加从容地面对。
上大学,既是开启下一程学业,也是解锁属于成年人生活的第一篇章。从五线小城市考到一线大都市,往昔都清零,所有东西看起来都打着问号,都要重新学会。不过,在未来将至的夏日里,陷入乱糟糟的焦虑之后,反而又产生了一种跃跃欲试的欢喜。自此之后,我的人生都是一项一项在加分,我每天都是“得到”,而不是失去,这样也很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