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林更绿（散文）

　　（作者供图）

　　一个水壶，一把斧头，一个装有笔记本、哨子、纱布、方便面的背包，这就是护林员赵建军巡林护山必不可少的东西，我开始跟着他上山。

　　自认为体力不错的我，在崎岖的山路上竟被赵建军落下很远。“咱们走了这么久，快到了吧？”“还早着了，翻过这个山，穿过那个沟，绕过那个梁子，就到了咱们今天的目的地。”建军朝我笑笑，把水壶递给我。我拿起他的水壶咕咚咕咚喝了几大口。建军又冲我笑笑“在山上喝水可不能这样喝，一回只能呡上一小口，这一壶水可是要坚持到中午呦！”

　　建军边走边观察着路边的树，过一会他就把笔和本拿出来，记着路边树木的病害情况，边记边对我说“这片刺槐的情况越来越严重了，必须得马上上报场里请求灭虫处理。”

　　“这片山靠近河流，山上的蛇虫多，你等着我去弄两根木棍，边走边打草惊蛇。”说话间，他已经拿回两根木棍。

　　“阳疙瘩工区林地管辖面积2万余亩，树种以刺槐、油松人工林和天然落叶阔叶林为主，包括我在内一共有6个人负责巡山护林，平时大家可以两人一组，结伴前行，到了每年的11月到次年4月森林重点防火期，可就要单兵巡逻了，大家一天走个五六十里是常态。要是遇上春节、清明、元宵节（注：该地区有元宵节上坟祭祖的习惯）等祭祖的日子，恨不能将一个人掰成两个人用。”他边查看树木边和我介绍情况。

　　“唤声亲翁郭子仪，为此事怎能够斩首级……”正和建军交谈，远处传来了铿锵大气、粗旷高吭的梆子声。“听，宝泉又在唱戏了。”今年43岁的郭宝泉是位不折不扣的林二代。1999年23岁的宝泉从父亲手中接过接力棒，成了一名护林员。郭宝泉说，8岁时，他就跟着父亲进山护林，那时候老百姓穷，受传统的靠山吃山的观念影响，为了守好这片山，护好这片林，巡山护林常常是巡到哪，吃到哪，住到哪。破庙、废弃的矿洞……都做过他们父子的营地。

　　巡山护林过程中，最难熬的是寂寞。于是唱戏唱歌就成了护林员排遣寂寞的方式。“雷声天作鼓，风动树拉弦”这山这林就是护林员的伴奏师。除了孤独，在这层峦叠嶂的大山里，危机四伏，每次巡山护林就像是一次未知的探险。

　　郭宝泉在冬天巡山时，在一个叫乌龙岭的山脊，差一点把命丢在了哪里。“那里路难走，一边是山岭，一边是悬崖，山路上被积雪覆盖的枯草又光又滑，一个踉跄，只差一点点我就把命扔在了那里。”每当回忆起这一幕，郭宝泉仍感到一阵阵后怕。

　　“那次遇见野猪，要不是眼疾手快爬到树上，就是不死也难活成。”58岁的护林员老王接过了话茬。58岁的王成杰因为年龄大，从而被大家称为老王。老王在这工区已经呆了整整42年了，是林场的老前辈。

　　“这树这林当年可都是退休的老哥们，亲手栽下的啊，对每棵树我们都有感情，守不好这山这水这林就是我的失职！2003年的事决不能再次上演！”王成杰动情地说道。

　　2003年王成杰和同事在巡林的过程中发现了几株楸木树桩。“白天就守在那坡上，吃饭时候几个人换班，可谁知道树又被偷着采伐了几棵！”王成杰和同事后来就彻夜守在那片林地，终于有一天晚上在森林公安的帮助下将偷盗者绳之以法。“你说那时候，我怎么那么笨，要是能早想到他们是晚上来偷伐的，那几株几十年的的楸树也不会被伐了。”王成杰一脸痛苦和懊悔。为了防止这样的事情再次发生，林场听从了王成杰的建议，在各个工作区成立了“星空战队”，由附近土生土长的山里人做向导，再加上两名护林员，专门负责夜间巡山护林。

　　闲聊时，老王总会提起媳妇，“总感觉对不起俺媳妇，早的时候林场自负盈亏，一月百十块钱的工资，还常常发不下来，俺媳妇为了家，啥苦啥累都受过。”

　　王成杰已经10个年头的春节都没在家里过了，每逢春节他都自愿留守，把回家过年的机会留给年轻人。“他们年轻得多陪陪家人，俺这都老夫老妻了，不回去俺媳妇她也不会怪我，况且在山上呆惯了，回去了还有点不适应，听着鞭炮噼里啪啦的，吵人。”老王一句话惹得大家笑了起来。

　　脸黑了，人廋了，林却绿了。王成杰无事时就喜欢站在房顶，默默地眺望着山川树林。没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或许是他在回想荒坡造林时的艰辛，或许他在回忆着在林子里发生过的故事，或许他在感叹岁月的无情，转眼间，当年的小伙子，已经白了头发。又或许他在祈祷，他希望这树永远枝繁叶茂，这林永远生机勃勃、郁郁葱葱。

　　“下个月10号森林抚育就要开始了，那时候你再来，看到的可就是另外一番景象了，那时候山上的野杏也熟了，到时候你可要来看看，来尝尝。”工区最年轻的张建智热情地邀请我。

　　毕业于河南林业职业学院的张建智，本有望留到洛阳工作，但他毅然放弃了在城市工作的机会，回到他生长的这片热土，搞起了树种改良和树种培养。

　　“刚开始的时候家里人不理解，父亲甚至扬言要和我断绝关系……”不过这个年轻人终于熬了出来，取得了属于自己的成绩。他主持和培养的新型核桃品种已经通过了河南省林业厅和河南省科技厅的的认证。

　　无论春夏秋冬，护林员总是迎着晨曦出门，伴着明月回站。他们把青春和汗水奉献给了山林，但是他们却从未后悔，他们数十年如一日，默默地巡山护林，只愿这山更青，水更秀，林更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