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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洪荒之力摆拍 用洪荒之力救人

发稿时间:2019-08-14 20:57:00 来源: 中国青年报客户端

  8月12日,浙江台州,台风过后的仙居县淡竹乡下陈朱村积水已经退去,村民趁着天气晴好,在村旁韦羌溪的堤岸上晾晒受到洪水浸泡的衣服和被褥。视觉中国供图

  一个天天泡在水里的人,会比大多数人都了解水。温柔时蜿蜒过恋人的面颊,泉眼无声惜细流。狂暴时席卷一切,浪遏飞舟。

  某种明亮的黄颜色是许亚萍的标志,15年前,它是皮划艇世界杯金牌的颜色。15年后,它是亚洲国际搜救教练联盟(IRIA-Asia)救生衣的颜色。

  几天前,许亚萍穿着这件救生衣,和她最熟悉的水对抗。这一次,对手不是其他皮划艇运动员,而是死神。她要从洪水中,救出更多的人。

  8月10日,台风“利奇马”席卷中国东部,这个名字来源于越南的一种植物果实。台风导致浙江、江苏、安徽、山东、辽宁等地大面积受灾。滋润作物的水,淹没农田。涤净街道的水,冲垮建筑。浙江临海严重内涝,灵江发生流域性洪水。临海全市被淹,始建于晋代的千年古城被洪水围困,积水最深处一度可达5米。台州市公安局110指挥中心接到9000余个来自临海的报警电话。

  8月11日深夜1点,许亚萍组织的5人救援小分队赶到临海,加入军队官兵、电力抢修工人和志愿组织的队伍中。

  皮划艇在洪流中穿行,执桨者不是现浙江大学教师,不是前世界冠军,不是相亲节目舞台上穿不惯高跟鞋的女嘉宾,只是一个懂水的人。

  中国天体物理学家张双南曾经在一次演讲中调侃自己,读了清华大学的本科,感觉书没读够。又读了中科院的研究生,更感觉书读得不够。接着到英国读了博士,这下彻底发现书真的没读够。

  人类望向太空,目力所及越远,越知宇宙浩瀚。人类探索生命,认知程度越高,越懂敬畏自然。无论是观测黑洞还是操作皮划艇,在一个领域扎得很深的人,遇见与这个领域相关的事,会感受到一种“重量”。

  一股洪水,将人们的态度冲得四散开去。一位男明星在去往节目录制现场的路上,手脚并用,抱着电线杆子作秀摆拍,调侃遭遇台风躲避洪水的境况。一位电工则在灾区爬了一夜电线杆之后失控大哭:“这么多电路跳了,我尽力了,无能无力……”一喜一悲,他们的人性真的善恶有别吗?或许也非如此。男明星根本不知断电之苦,也就不懂,他可以爬上去调侃的电线杆,为什么会戳得电工心痛。

  “何不食肉糜?”是千古一问。问的人不是心眼儿有多坏,而是对民生实在无知。我同学在农业农村部工作,年年麦收时节下乡时皮肤还是黄的,回京时已经焦了。“这是最基本的!”他挥着手鄙视我的浅薄,“连农作物生长规律都不懂,还调什么研,谈什么政策?”正如许亚萍所说,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来干。尤其是在这样的大事面前,真正懂的人,恐怕没办法感到轻,也没办法拿别人的艰难来调侃。

  男明星的车子安全驶离刚没过脚踝的水流时,在另外一些地方,水流已经没过头顶。

  作为运动员、教练员、专业的救生人员……许亚萍对水流没过头顶的感觉绝对不陌生,大多数时候,她要把握的,也许不是这样突如其来、未知变化的恐怖水域。一个与船相伴的人,不会怕水,但一定深知水的可怕。当看见规律被无序冲撞,人力与天灾对抗,她冲进洪流,靠的不只是“勇”,更是“懂”。因为了解,所以对遭遇洪水的生命充满不忍心,因为专业,所以对救人有了责任心。

  在网络流传的一段视频中,许亚萍拖着皮划艇蹚过水流,艇上坐着一位少女,穿着卡通T恤和家居拖鞋,艇外是浩浩荡荡的苍黄水面。日常画面和灾难情境共同构成难以形容的图景,头戴黑帽,身穿黑色装备和黄色救生衣的许亚萍徐徐穿过这幅图景,回头时的表情很是平常。那种专业和淡定范儿,让人不由得心生信赖,好像跟着她走,一定能去到安全的地方。

  离开临海返回杭州前,这支“世界级”的救援小队成功转移了30多位受灾者。

  “救援是我的专业,这时候不去,学了要干嘛?”前世界冠军对媒体说。有人称她:“表面上是世界冠军,背后却偷偷救了几十个人。”

  据说,那种叫做“利奇马”的植物,果肉明黄,长得像蛋黄。哦,巧了,那刚好是许亚萍“专业”的颜色。

责任编辑:赵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