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新闻|图片|评论|共青团|温暖的BaoBao|青年之声|青春励志|青年电视|中青校园|中青看点|教育|文化|军事|体育|财经|娱乐|第一书记网|地方|游戏|汽车
首页>>新闻 > 即时新闻 >>  正文

悲剧的指向,是人与人之间的不可沟通

发稿时间:2017-08-13 06:21:20 来源: 钱江晚报 中国青年网

“婴儿已经死了。只用了几秒钟的时间。医生说小家伙并没有承受太大的痛苦。”

  一个冷酷、压抑的犯罪现场——保姆杀死了孩子,然后试图自杀。

  母亲赶到。看见血泊中自己的孩子,她“发出一声低吼。如母狼一般深沉的吼声。连墙体都为之颤抖。”

  警察、法医赶到;邻居们“窃窃私语、互通消息。各种说法早已传播开来……”

  从残酷结局起笔的《温柔之歌》,是法国作家蕾拉·斯利玛尼的第二部小说。它取材自美国纽约、波士顿等地发生的真实案件。在小说中,故事的发生地移到了巴黎。

  2016年,蕾拉凭《温柔之歌》获得法国最负盛名的文学奖之——龚古尔文学奖。普鲁斯特、杜拉斯、德·波伏娃等作家都曾获此殊荣。

  2017年8月,浙江文艺出版社推出了《温柔之歌》中译本,翻译由著名翻译家、文学评论家袁筱一完成。

  钱报记者连线袁筱一教授,解读这歌声之中的细腻和残酷,也探讨这部小说的现实意义。

  悲剧

  在于人与人之间的不可沟通

  《温柔之歌》中描写的家庭,丈夫是音乐制作人;妻子米莉亚姆是北非后裔,在生养一子、一女之后踏上律师的职业生涯。在巴黎,他们的生活介于贫困和中产阶级之间。

  “‘米莉亚姆夫妇’是典型的巴黎嬉皮士。他们有积极的社会价值观。理论上,他们是开明、宽容的。”在受法兰西24电视台采访时,蕾拉·斯利玛尼说,“但他们很少需要将这些价值观付诸实际:他们不与多元的社会群体接触,也不太与外国人打交道。所以,当他们面对一个来自不同文化、经济背景的保姆,无从预料的困难就产生了。”

  蕾拉·斯利玛尼出生于摩洛哥,17岁起前往法国求学。

  在采访中,她回忆自己的童年,摩洛哥家中的保姆同时像是“母亲和陌生人”;而她在巴黎见到的保姆则是浪漫的。《温柔之歌》中的白人保姆路易丝,同时具有这三种特质。

  “她的面庞仿若一片宁静的海水”这是蕾拉·斯利玛尼笔下的保姆路易丝,“任何人看到都不会怀疑海水下还有什么暗流。”

  袁筱一:蕾拉的天分在很大程度上就表现在这里:语言、叙事和结构都相对简洁的小说,却撑起了一个很大的主题空间:几乎是一笔带过,却又句句都在痛点上:阶级、文化、种族,或许还有性别。

  蕾拉毫无疑问是个女性主义者,但她的小说却并非只关乎性别问题。小说中,保姆是白人,而女主人米莉亚姆却与蕾拉身份相似,是在阿拉伯文化中长大的人。米莉亚姆夫妇与路易丝的关系固然是雇主与保姆的关系,但是,他们的收入与保姆的收入并没有实质的差别,因而也不应该有我们想象中的那种戏剧化的阶层斗争。

  于是,阶级、种族以及性别这几个重大主题都没有极端化,反倒显得尤为复杂。

  事实上,阶层也罢,种族也罢,性别也罢,最终直接导向一个非常悲观的事实:那就是人与人之间的不可沟通。

  真相

  她不告诉你却引你走出很远

  另一种沟通的可能性,存在于读者和小说之间。

  “保姆为什么要杀死孩子,为什么要自杀?”读者带着这样的问题将《温柔之歌》读下去。

  小说闪回到夫妇寻找保姆的开端,也不时地跳回惨剧发生的前后。读者试着拼凑出真相。

  《温柔之歌》取材于真实发生的案件。着眼真实、彻骨的悲剧,这部小说——或者说文学本身——的力量在哪里?

  袁筱一:蕾拉的语言并不复杂,句子大多比较短,章节也比较短,但叙事节奏相当快,因为小说的人口密度低,所以情节的推进比较依赖动词。

  从结构来说,小说直接分成四十几个小节,因而节奏就很快。两千字左右的一个小节几乎都构成了路易丝或者米莉亚姆-路易丝共同生活当中的一个明显进度。然而进度却又不是线性的。

  就像是竖在我们面前的一幢楼,你进不到里面去,但又非常渴望知道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叙事者每隔半个小时就为你打开一扇窗。打开了四十几扇窗,你始终不得进入,但是你随着叙事者已经走了很远的路,远得令你自己都感到害怕。

  我们很容易把6月杭州保姆纵火案与《温柔之歌》联系在一起。

  我可以说,如果她是能够读到《温柔之歌》的人,现实中的惨剧或许就不会发生。但没有如果。这个应该就是文学的力量吧——文学的力量最终都毫无疑问地归于理性。《温柔之歌》到最后倒是也从全知视角解释了路易丝杀人的原因,简单到令人难以置信——孩子快长大了,如果杀死,父母再生一个,她就还有用场,不用离开这个家庭。

  所有的悲剧,包括战争,如果说到直接原因,又有哪一桩哪一件的原因不是简单到令人难以置信的?简单到接近本能的?非理性的行为在任何社会任何时代都是很容易达成的,而理性却始终复杂得令人望而却步。文学就是迎着复杂得令人望而却步的理性而上的行为。

  既然说到杭州保姆纵火案,我想,生活与文学之间还有一点非常明显的差别。往往在惨剧发生之后,我们很想得到一个一劳永逸的、令人信服的“真相”。相较于政治学、社会学或是哲学某个既定的方法,文学或许以它特有的方式告诉我们,对于唯一的“真相”的追求往往会给我们带来很多盲点。而想要做一个理性的人,是应该尽可能地扫除这些盲点的。

  蕾拉·斯利玛尼

  法国作家,1981年出生于摩洛哥首都拉巴特,自幼热爱文学,曾追随茨威格的足迹横跨东欧,对于契诃夫的短篇小说更是尤为钟情。17岁时到巴黎求学,毕业后在《青年非洲》做记者。

  2014年出版关于女性瘾者的小说处女作《食人魔花园》,在法语文学界崭露头角。2016年出版《温柔之歌》,小说在获奖之前已经成为享誉法国的畅销书,短短三个月即销售76000册,2016年,她凭借《温柔之歌》荣获龚古尔文学奖。

  每天,路易丝都开着电视。她看种种悲惨事件的报道,各类愚蠢的直播,还有她不能完全看得懂的各类比赛。自从发生恐怖袭击之后,米莉亚姆禁止她让孩子们看电视。但是路易丝才不在乎呢。米拉知道不能把看电视的事情告诉父母。不要说“追捕”“恐怖分子”“杀死”这些词。孩子贪婪地看着电视上的新闻,一言不发。接着她就看不下去了,转向了弟弟。他们在一起玩,争吵。米拉把弟弟推到墙边,亚当大声喊叫,然后扑向她的小脸蛋。

  路易丝没有转身。她的目光一直在电视荧屏上流连,一动不动。路易丝拒绝去街心花园。她不想遇见其他保姆,还有同一幢楼里那个上了年纪的老女人。路易丝曾经自荐去她那里做活儿,感觉自己真是受尽侮辱。孩子们变得神经质起来,他们在屋子里转圈,求她,他们想出去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和小伙伴一起玩,到小街上坡那一头买块巧克力味的华夫饼。

  小孩子的叫声让她感到愤怒,她也因此而吼叫。孩子叽叽喳喳的叫声让她感到疲惫不已。喋喋不休的声音,还有他们没完没了的“为什么”,他们自私的欲望,这一切都让她脑袋发胀。“明天是什么时候?”米拉至少问过上百遍。现在,如果孩子们不求她,她就不会开口唱歌。对于一切,他们都要再来一遍,故事、游戏、鬼脸。可路易丝已经受不了了……

  节选自《温柔之歌》

  蕾拉·斯利玛尼 著;袁筱一 译

  浙江文艺出版社

责任编辑:千帆
 
相关新闻
加载更多新闻
热门排行
热 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