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当空，杂草丛生，知了拉长的鸣叫，反衬着一座座乡村小学的寂寂无声。在吉林省四平市的某乡镇，原来人满为患的17所村小已消失大半，剩下的5所也已没有了学生。
随着我国“撤点并校”政策的不断推进和城镇化的进程，农村孩子大多进城接受更好的教育，而学校没落、校产闲置成为当下很多村小普遍存在的现象。
最后两名孩子去镇上读书
大壮是孤家子村小最后的学生，他和妈妈丽丽见证了这所学校从热闹到沉寂。
“全校除了我，就只有邻居家的欢欢在这上学，每天只能和她一起玩。”大壮说。一个学校、两名学生，大壮和欢欢留在村小上学的事，还一度成为乡亲们的谈资。
“别的孩子都去城里了，就你家孩子留在村里，别把孩子耽误了”“学校就两个学生，学习氛围不浓孩子不爱读书怎么办”……在邻居们的劝说下，大壮的妈妈开始整天为孩子的教育想东想西。于是，刚入学两个月，两个孩子就都被接走，送到了镇上。
20年前，孤家子村小是周边十里八村唯一的小学，鼎盛时期，同时有300多名学生在此求学。“一年级时，班里有近100名学生，一个长条板凳挤四五个人，去晚了位置可能就被别人占了。一到下课，操场上孩子们做游戏玩闹的声音能传到大老远儿去。”丽丽小时候就在孤家子村上学，当时的场景与现在截然不同。
如今，全校仅剩4名有正式编制的老师还在坚守，他们年纪最小的52岁，最大的58岁。“我们几个都快退休了，也不好再安排别的工作，但工作日都是正常考勤上下班。”一位老师告诉记者，每天来到空空荡荡的学校，除了简单维护校舍，就是聊聊天。有时也会走家串户，去教教无法正常上学的孩子。
与孤家子村小类似，镇上其他四所村小也都有留守的老师。其中仅有一所位置相对优越、人口相对密集的村小，在改建成幼儿园后，招收了十几个孩子。
村小没落后，村里的孩子都在镇中心校上学。低年级的孩子小，爱生病，功课也不繁重，每天坐校车通勤。高年级须频繁上课后班了，不是家长在镇上打工租房陪读，就是“周托”在老师家或镇上的其他托管家庭。
城镇化与追求更好教育
村小落寞的原因之一就是城镇化加快，农村人口进城。与此同时，随着对教育重视程度的不断提高，有条件的村民们都愿意将孩子送到教学资源更好的城镇学校上学。而为了方便照顾孩子，越来越多的村民也开始通过各种渠道搬迁到城镇居住谋生。
“农村收入有限，村里的男丁几乎都在外面打工，大壮现在从留守村里到去镇上读书了，我们也正考虑是不是干脆在城里买房子安家。”丽丽说。
追求更高质量教育的动机，也在一定程度上促进了城镇化进程的加快，村民们涌入城镇，有了相对固定的工作和收入，享受到更加便利的服务和生活条件。部分村民甚至会带着孩子到更远更大的城市谋生求学，逐渐成为城市里的新市民。
此外，从2001年开始，为优化农村教育资源配置，全面提高中小学教育投资效益和教育质量，我国正式开始了一场对全国中小学重新布局的“教育改革”，即“撤点并校”。据教育部数据，从1997年到2010年，全国农村小学减少逾30万所。2015年，全国小学由1997年的62.88万所减至19.05万所。
而因历史原因，村小产权又非常复杂，有的是教育专项资金拨建，有的是当地政府建设，有的是村民集资修建，还有的是由这几部分交叉构成。这导致相关主体无单独处理权，当村小闲置后，校产就真正“闲”起来了，亟待重生。
二胎放开，村小或有光明未来
闲置村小如何处置是全国性的问题。目前，根据各地的实际情况，部分闲置村小被改造成为文体活动中心、养老院、幼儿园等，开始用另一种方式重焕生机。
记者采访的乡镇幅员面积334平方公里，辖17个行政村，118个村民小组，总人口5万左右。目前，除了寄宿或搬迁至其他更大城市求学的孩子外，全镇所有适龄儿童都在唯一的一所镇中心小学上学。一位村小老师告诉记者，根据教育部的相关规定，学校每个班的学生不可超过45人，全校不可超过2000人。目前，二胎政策已全面放开，过几年，孩子们长到学龄期后，镇中心校很可能无法全部容纳，到时，被闲置的村小便可以重新发挥作用。
“前两年就听说镇中心校要在咱这开分校，大家别提多高兴了。”丽丽说。村民们都不愿村小闲置，大家最希望的就是重新开设小学或者改建成幼儿园，让村里逐渐增多的孩子可以就近上学。
目前，该乡镇的17所村小大部分都已变卖。一位老师告诉记者，现在因对村小处置的管理越来越严格，他所在的村小前途未卜。“上级部门应该有更科学合理的规划，不能利用的可以变卖，有价值的还得妥善保留，以期未来有更好的处理方式。”
业内人士建议，可将部分闲置村小进行公开拍卖，经费拿来弥补当地集镇的中小学危房改造或“寄宿制”项目建设、县城学校建设等；另有部分村小应留用，因二胎政策放开，过几年学龄儿童大量增加，镇上学校容量有限，到时候有些村小可能会重新启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