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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来工的废品"江湖"

发稿时间:2017-06-22 09:29:15 来源: 工人日报 中国青年网

6月18日中午,张秀芳的哥哥在北二环据点的货车上捆扎废品。

  张秀芳和她的丈夫、哥哥在北京做废品回收的行当已经有12年了,通常他们被称为“收破烂的”。这群拾荒者的一天从早上6点开始,沿着北京市南六环的村庄一路向北,到北二环的老据点安营扎寨,又在华灯初上时匆忙赶往拥挤的废品站。往返的路程是80公里,一天的工作时间超过18个小时。

  城市的垃圾随着发展越来越多,但拾荒者的日子有没有变好?日前,《工人日报》记者走进拾荒者的“江湖”,一探究竟。

  城市拾荒者

  6月18日11时,北京已酷热难耐。张秀芳站在位于北二环的六铺炕街头,一边在记账的小本子上麻利地写下刚刚称重的结果,一边和送来“货物”的“个体户”讨价还价,然后利索地给钱送客。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臭味。两辆货车占据了街头的一角,周围堆满了两米多高的破旧纸板箱、易拉罐和塑料瓶等废品垃圾,张秀芳的丈夫和哥哥正在烈日炙烤中分类捆扎着“个体户”送来的废品,然后一摞一摞地往车上搬。而张秀芳则负责站在一个生锈的磅秤前称重、付钱。她很有“老板娘”的架势,从称重、计量到对废品材料的辨别、估价,再到寻找货源和渠道、和上家下家讨价还价等等,都称得上是一门学问,这个工种并不是人人都能做。2005年,她和丈夫、哥哥从河南信阳农村来到北京就一直在做废品回收,已经是一个行家。

  看着并不起眼的废品回收也是一个小小的“江湖”,拾荒者分几个层次,最顶层的是经营大型废品收购站,把垃圾直接送到回收再造工厂处理;最低端的是“捡破烂的”,他们在街头巷尾、小区、公园等地捡拾有回收价值的物品,这些“个体户”把捡来的垃圾分类,卖给更高一级的小型收购站。像张秀芳这样的属于中间层次,经营小型收购站,专门回收“个体户”的废品,称斤计算价格。

  张秀芳的下线就是各种真正“捡破烂的”,有装修工,有环卫工,还有外地来的老头老太。他们骑着一辆三轮车在城市的大街小巷里寻找着值钱的废品,用他们自己的话说:捡垃圾这行当既不要本钱,也不要技术,只要肯吃苦、不怕没面子就行,比在农村种地赚钱多。

  拾荒者的赚钱模式是低价买进高价卖出。他们回收不同种类的废品,包括塑料瓶、易拉罐、玻璃瓶、硬纸、报纸、书本等等,五花八门。他们具备极好的眼力来判断废品材料,同时熟知市场价格。在张秀芳这里,纸箱的回收价格是8角一公斤,塑料瓶5分一个,油壶2角一个,书1元一公斤,铜25元一公斤。而在“个体户”那儿,从居民手里回收纸箱的价格就是6角一公斤,他们靠差价赚钱。

  在垃圾堆中“刨”生活

  在接近40摄氏度的室外,没有空调电扇,没有帐篷,张秀芳的解暑方式就是搓把脸。一桶水是在附近的公厕里打的,实在热了就在桶里拧个毛巾往脸上擦一把。

  “最难过的是冬天。”张秀芳说,冬天在室外站十几个小时,脚都能冻坏,附近也没有热水接,就靠着早上从家里打来的两壶热水,三个人撑一天。

  午饭通常是最便宜的8元盒饭,只有晚上回家早的时候,她会做上两个菜,犒劳一下丈夫和哥哥,“从早干到晚,胳膊和腿都累得感觉不是自己的了,只有晚上有1个小时可以踏实地坐在平房里吃上几口菜。”

  张秀芳说,一天24小时,他们最多只有6小时是用来休息的。早上6点,他们就要出发从南六环往北二环的摊位赶,从上午8点直到晚上7点,他们在摊位上和上千公斤废品打交道,等晚上货车装满了,他们又得风尘仆仆往南六环的大型废品站去卸货卖钱,“晚上去卸货的人多,还得排队,等弄完了回家就是凌晨了。”

  除了这种艰辛,生意还受到各种因素的打搅。张秀芳说,干废品回收这行,最怕下雨和北京的各种会议,“天一下雨,生意没得做不说,车上放的这些纸板箱、易拉罐就要发霉、生锈,没人要了。”

  而在老家的儿子更是张秀芳难言的牵挂,“由奶奶带着,一年就春节回去能看到。老人家也只能管做个饭,洗洗衣服,学习就只能看他的造化了,担心啊,但是有什么办法呢!”

  据统计,目前中国至少有600万像张秀芳这样的城市拾荒者。2015年,中国内地246个大、中型城市全年产生的生活垃圾达1.8564亿吨,大约是225万架波音747飞机的重量。这些拾荒者付出高强度的体力劳动分拣、分类、收集、运输,完成了大部分的城市垃圾处理工作。

  回老家去

  “前段时间废铁都卖不出去了,最贵的时候能卖两三元一公斤,但现在也就四五角。”张秀芳这几年越来越感觉到生意没那么好做了。以前做得好的时候,一天能赚三四百元,但现在也就比给人打工多赚一点点。

  事实上,废品回收这个行当已经演变成了外来工的专属。改革开放后,农民工在建筑工地发现被扔掉的边角料可以卖钱,于是在工地捡拾、分类废品,再卖到各区国有的废品回收市场。直到上世纪90年代中期,私人回收者才可以回收金属类废品。随着日常生活垃圾逐年增加,90年代末在废品回收市场上出现了专门回收泡沫塑料的摊位。有些地方的物资回收公司把回收站变成地产开发点和出租公司项目,把新业务分配给国营单位老员工。但薪水福利好的国企工人不再愿意从事废物处理工作,“捡破烂”逐渐由外来工包揽。

  城市吸引了很多农村人前来捡垃圾,但城市却越来越不好待。除了生活成本的上升,还有生意的日渐式微,以及越来越不稳定的生活。

  张秀芳住在北京南六环的村子里,每月300元一间的平房,即使这么偏远,今年她都已经搬了好几次家,“干我们这行的都是在城边上,挨着大的废品收购站住,便宜、方便卸货。但这两年,这些收购站一直在被拆和换地方,一拆我们就得跟着搬。”

  除了搬家,在城市中心的几十、几百公里外,拾荒者们正被过度劳累、肠胃病、皮肤病和风湿病折磨,甚至遭遇工伤事故,前景堪忧……

  日子不好过,很多“捡破烂的”都回老家了。张秀芳也盘算着哪天也该回老家去了,她只是担忧:往后没有人做这脏活累活,城市废品该怎么办?

责任编辑:千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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