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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来已是几千载

发稿时间:2017-06-16 09:25:09 来源: 中国纪检监察报 中国青年网

  中华民族天生是诗的民族,即使是在战乱中,吟诵亦不断,即便是田野民间也流淌着诗性的光辉。《诗经·王风·君子于役》就是一首无名氏之女性吟诵的经典诗作。

  君子于役,不知其期,曷至哉?鸡栖于埘,日之夕矣,羊牛下来。君子于役,如之何勿思!

  君子于役,不日不月,曷其有佸?鸡栖于桀,日之夕矣,羊牛下括。君子于役,苟无饥渴!

  丈夫服役去了前方,不知日子多么久长。什么时候才能回乡?鸡儿已经进了树窝,夕阳西下暮色茫茫,牛羊成群下了山岗。丈夫服役还在远方,教我如何不去怀想!

  丈夫出门前线打仗,不知多久岁月悠长。什么时候欢聚一堂?鸡儿栖息上了土桩,日落西山夜色茫茫,牛羊归来入圈繁忙。丈夫服役还在远方,愿无饥渴早日还乡!

  《诗经》记录了西周初年至春秋中叶五百年间先民的生活,包括风、雅、颂三部分。“风”,以音乐名称用到文学,用今天的话说,就是曲式、曲调;“雅”,是正,当时的普通话、官话,称“雅言”。

  周初文、武、成、康四王时代的作品,是“正经”,之后的作品是“变经”。周南、召南是“正风”,其他十三国风是“变风”。

  “王”,指东周洛邑王城畿内方圆六百里之地。据朱熹解释,东周王室已卑,与诸侯无异,故其诗不称“雅”,而称“风”,但因仍保持王号,所以不称“周风”,而称“王风”。

  周初分封大小诸侯国1800个,春秋只剩下三十几个,可见兼并之烈。

  这首“望夫诗”,明写思夫之切,暗写战争之多。周秦以来,各地出现望夫石、望夫山,反映了无数的战争、徭役给家庭带来的生离死别。正可谓,“望来已是几千载,只似当时初望时”。

  这首诗相思稳重深厚,丈夫从军出征保家卫国是分内之事,在家的妻子也觉得丈夫上前线打仗是天经地义的。也足见先民哀而不怨、原始天然的心性。

  《君子于役》借身边鸡、牛、羊起兴,通过几个比对,写尽了诗人在夕阳西下时的无尽眷恋。我们可以与《诗经》里的其他作品做一对比。

  羊牛下来,鸡栖于埘,都有时间,都有规律;君子于役,归期未卜,却没有时间,没有规律。这是第一个对比。

  暮色越来越浓,思绪越来越长。夕阳西下,鸡儿进窝,成群的牛羊归圈。和平家园的美好景象,和“行道迟迟,载渴载饥”“忧心烈烈,载饥载渴”(《小雅·采薇》)的征程形成了对比。这是第二个对比。

  “绿兮衣兮,绿衣黄里”“我思古人,实获我心”(《邶风·绿衣》),是对亡妻的直白,是现实中的天人永隔。而“君子于役”是隔,不知年月的隔。羊牛下来,亲人杳无消息;天近黄昏,又是一天,今日不得,但明日还有希冀。这是第三个对比。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小雅·采薇》)战争残酷,但又是家园和平之必需。主妇心里也平静,思念亦只是叮咛丈夫要注意日常饮食。日子一天天地过,思念一天天地长,但真的是哀而不怨。这是第四个对比。

  清许瑶光曾如此概括这首诗:“鸡栖于桀下牛羊,饥渴萦怀对夕阳。正启唐人闺怨句,最难消遣是昏黄。”

  居家的农妇思念丈夫,丈夫在外是什么情况呢?

  《豳风·东山》写出了征战多年的士兵在回家的路上的复杂感情:“我徂东山,慆慆不归。我来自东,零雨其濛。我东曰归,我心西悲。”

  《邶风·击鼓》是写丈夫在战场上想起与妻子分别时的誓言:“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君子于役,不知其期。”丈夫归来又是怎样的情境呢?我们且看汉代古诗《十五从军征》:十五从军征,八十始得归。道逢乡里人:家中有阿谁?遥看是君家,松柏冢累累。兔从狗窦入,雉从梁上飞。中庭生旅谷,井上生旅葵。舂谷持作饭,采葵持作羹。羹饭一时熟,不知贻阿谁。出门东向看,泪落沾我衣。

  十五从军,归来后生既不能谋面,死亦不能祭奠,为人亲者,何以为心!

  这些古诗,无论是思还是归,都寄托了古人对和平生活的企盼向往。(王军)

责任编辑:千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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