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最早“一名民警守全校”到现在内保、派出所、交警、特警全上阵；从以前学校保密员骑着自行车驮回绝密高考试卷到现在持枪特警武装押运；从当年考生哼着小曲独自进考场到如今全家送考齐上阵……恢复高考的四十年，变化已经太多。不变的是执行安保任务的民警们的全身心投入，以及近乎跨越一代人的“考生忘带准考证、走错考场”的“高考囧时刻”。
在今年的高考即将拉开帷幕的时候，从上世纪八十年代末就开始从事高考保卫工作的西城公安分局内保支队民警王军向记者讲述了近30年中，高考安保中变与不变的那些事。
高考·变
当年是保密员骑车驮卷子
今年54岁的王军自上世纪八十年代后期从警伊始，就和高考结了缘。作为北京最早一批内保民警，回忆近三十年来的高考变化，就如同一幅时代变迁的记录长卷，在他的面前缓缓展开。
“现在回想起来，八十年代的安保工作真是简单。”王军说，那些赤日炎炎的七月，民警提前抵达考点，看着学校保密员骑着自行车从考试中心驮回当天的试卷。考生们或徒步、或骑车、或坐着公交，三三两两走进考点，除了个别时候会有几位放心不下孙子孙女的老人来到学校门前等候之外，一切都和日常没有太大的区别。考点民警们只需要站在校门前，处理一些小小的意外。
“九十年代学校逐渐有小汽车了，取试卷的时候纷纷用上，保密员们不用再骑自行车了，这在那个十年里就是最大的变化了。”
变化从2003年之后开始。那一年，外地某县发生了前所未见的高考试卷被盗案。考试之前两天，南部中学高三文科班19岁的学生杨某从教育局保密室盗窃了一份试卷，制造了惊动全国的大案。虽然他本人在考试之后很快落网，但由此引发的针对高考试卷的安保要求，一下子被提升到了新的高度。
王军回忆说，在此之后，高考试卷开始由民警负责押运，学校的安保规格也随之提升。很快，北京的高考考场开始配备属地派出所民警，以前在校门执勤的内保系统民警们则进入保密室，全程负责试卷的安全。高考考点安保器材当中，也逐渐配备了钢盔、防刺背心、防割手套、钢叉、盾牌、喷罐等等。此后几年，北京警方又陆续在高考考点周边配备特警应急处突车，随时应对可能发生的重大意外事件。
“这一两年内，高考安保的级别还在提高，比如去年开始采用特警武装押运的方式从外省印刷厂接回高考试卷。这在以前也是没有的。”王军说。
高考·不变
考生犯的糊涂传承至今
除了前年儿子高考，王军按照回避制度的要求退出高考安保工作之外，近三十年的每一届考试，都有他的身影在校园里忙碌。每一年的这几天，内保民警们的工作极有规律：早晨6点15分抵达考试中心，随同学校保密员押运试卷——全天考场值守——傍晚6点到6点40分将当天试卷送回考试中心。
近三十年，王军见证了全社会对于高考态度的逐步变化。八九十年代，高考还基本是考生和家长的事情，也几乎没有几个家长专程送考生。十来年前，家长们越来越多，孩子进了考场，家长也不离开。“起初几年我们还会劝劝，毕竟大夏天的一直在考场外暴晒，也挺辛苦的。不过后来也不劝了，家长们都越来越执着。”也就在这几年，全社会对高考的重视逐步升温。除了公安之外，各个与高考有关的部门都行动起来，设法在这两天里给考生们创造安静、畅通的环境。
要说不变的，除了民警们全身心的投入之外，孩子们在考场上犯的晕也是多年不变。“最早我见过的一位迟到的，当年还是开考后30分钟就能交卷，这位在30分钟后才赶来，甭管怎么说好话，考点老师也不让他进去。”王军说，这个孩子扑在考点大铁门上一边哭喊一边砸门的场景让他一直记到了今天。如今，临近考试了才匆匆赶来的也是每年都有，但好歹全社会都会给他们提供方便，有些直接是用警车送来的。
“还有那走错考场的。到了校门前掏出准考证，才知道不是在这个考点。”王军说，和一般人指责他们“都不知道提前踩点”不同，有不少学生其实是踩过点了，但是虽然都是老北京，踩点竟然都能踩错了。“有些孩子拿到准考证都不知道仔细看看，有人是因为中考在某一个学校考的，高考就又去了。这么多年，如此马大哈的，始终不断。”至于走到考场外才发现没带准考证的，几乎历年都有。近些年骑着摩托车执勤的交警们因此承担了很多飞驰来去帮着取准考证的工作。
作为过来人，以及从工作到生活每天都跟在校学生打交道几十年的老民警，王军说，考前还出问题，有时候真的不能全怪到孩子头上。毕竟在考前这两天，有不少孩子的神经已经绷得不能再紧了。巨大压力之下出现恍惚，也并非不可理解。“明天就考试了，这时候家长们要做的，就是保证孩子吃好喝好休息好，帮着他们把证件准备齐全，戴块手表，少提考试。齐了。”
高考·揭秘
考前安保警察忙什么？
高考“安保”这个词，老百姓早已经听得多了，但是，“保”什么，怎么“保”？王军给记者揭了个秘。
“首先是考点学校里的技防设施。最基本的，学校要保证校门前以及周边一定范围之内，还有学校的重要通道，探头都能看得到。无论出什么事，监控室一定要掌握实时的图像。”王军说，以北京教育的投入，安装技防设施的财力没问题，然而是不是每个设施都能发挥作用，这可就没准了。“比如常用的‘周界报警系统’，就是在围墙上安装红外线设备，只要中间有物体挡住，它就会报警。不过很多单位装好之后，用不了多久就给关了。高考之前公安局去检查，这些地方都是重点。”
为什么好好的安全设备会被关掉？王军告诉记者，只要设备安装得不恰当，就容易产生大量误报。“比如要在墙头上装个红外设备，一般都得先砍掉附近的树枝。过一两年树枝又长出来了，风一吹，枝叶晃动，设备就不停地报警，那值班员哪儿受得了？”如今，内保民警们的一项重要工作，就是指导各个单位合理安装并使用这些技防设施，保证设备正常运转、准确有效。
此外，现在各个考点还按照要求，安装了防冲撞桩，若万一有歹徒驾车行凶准备闯入校园时，可以实施有效拦阻。民警们还会检查考点内的安保工作预案，确认在突发状况下，有专人负责组织考生撤离、保证疏散通道畅通，等等。
“其实在我们行业内，疏散和保卫一直是最大的一对矛盾。‘疏散’要求通畅，而‘保卫’要求的是坚固和封闭。”
为了解决这个矛盾，现在的门窗、护栏等已经和以前全然不同了。王军说，楼道里一道封闭的门，原来可能三个壮汉都撞不开，现在的要求是，一个人猛踹一脚，要能把它踹开。毕竟在考场中的一般情况下，若有人弄出这么大动静，附近民警和保安员早扑过去了，但若是突然起火了，得保证大量考生和教师能够迅速离开。
本报记者 安然 J060 市公安局供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