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卫“赣东第一哨”

19号哨所的战士们在烈日下站岗。李硕/摄

　　95后战士冯思远站在两层小楼上，顶着烈日一动不动地站岗。大山深处的阳光毒辣无比，站在太阳下几分钟便会汗如雨下。除了炎热，还有荒凉，官兵们每天面对的就是绵延不绝的群山，还有林间萦绕的蝉鸣。

　　冯思远守卫的地方，是无锡联勤保障中心某基地的19号哨所。官兵们说，它是该地区海拔最高的哨所，被称为“赣东第一哨”。7月中旬，一场慢直播在这里展开，几十万网友在月色下陪着无锡联勤保障中心某基地的官兵们一起“云站岗”。网友的弹幕组成一道道“流星雨”：“非静止画面”“感谢你们的守护和付出”“最可爱的人辛苦了，我们与你们同在……”

　　一代代哨兵坚守在人迹罕至的大山深处，把哨位当战位，保障着单位的安全稳定。这里艰苦、闭塞，但哨所官兵心中的信念是，“守大山就是守江山，守库门就是守国门”。

　　与东极哨所、神仙湾哨所、詹娘舍哨所等全军闻名的哨位相比，“赣东第一哨”似乎没什么特别之处。它不在边防口岸，也没有危险重重的天堑，乘着巡逻车从基地营区大门出来，在大山里行驶几公里，下车徒步沿着一条陡峭的小路一口气向上爬10多分钟，周围的丘陵都在脚下时，一座2层小楼映入眼帘，便抵达了哨所的入口。

　　无锡联勤保障中心某基地战士赵勇，已参军近13年。2013年刚调到基地仓库时，他被安排到19号哨所执勤。他对哨所的第一印象是偏僻——“大山沟沟里，两人在一栋水泥小房子里站着。白天兵看兵，晚上数星星”。

　　“数星星”听上去似乎挺浪漫，实际上面对的只有寂寞的大山，夏天烈日当空，晚上虫鸣遍地。冬天要抵御南方的湿冷“魔法”攻击，在二楼小屋里睡觉要盖上两床厚棉被，再压上军大衣。赣东地区多雷暴天气，雷声一炸，整栋小楼都嗡嗡直响。

　　当时在山顶的哨所执勤，用水是一大难题。引水上山工程复杂，战士们只好买了两个大塑料桶，接雨水洗漱。饮用水则全靠自己扛，每名战士上山各扛一桶，能管三五天。一日三餐得派人专门送上来，冬天里饭菜送到时，已经变得冰冷。有一年冬天，赵勇给执勤的战士送饭，天色完全黑了，走在库区里，周围野猪的叫声让人毛骨悚然。

　　赵勇记不清上哨时在阶梯上滑倒过多少次。最早，上山的台阶是战士们沿着山体一点一点凿出来的，台阶小，坡度大，最陡的地方近乎垂直。冬天，近300级阶梯上结着厚厚的冰层，打滑摔跤是常有的事。

　　在一代代官兵的修缮下，山上条件逐渐变好，“有了热水器、微波炉、空调，还添置了卫星电视和图书”。2014年年初，哨所开始重新修建上山的石板路，在许多危险陡峭的地方加设了木质栏杆。随后又升级为不锈钢栏杆，战士们上下山就更安全了。

　　虽然条件艰苦，但上等兵冯思远没有想过退缩：“之前营长跟我讲，当兵站岗，天经地义。作为一名军人，守好战位是最基本的职责，革命先辈枪林弹雨都不怕，我们站岗苦点累点不算什么。”

　　据说19号哨所建于1952年，当时社情民情复杂，哨所的建筑样式类似一个地堡，有专门的射击口，官兵们负责警戒执勤，防止敌特分子进行不法活动。

　　2006年重新规划后，哨所的建筑样式升级成了现在的混凝土结构，官兵们担负着警戒、瞭望、巡逻等重要任务，为确保部队及周边安全发挥着重要的预警预防作用。由于编制体制调整，哨所执勤人员减少了，但负责看守几千亩库区和山林的任务并没有变化。

　　赵勇一度觉得，“这个地方的重要性似乎不大”。但2014年的一场火情，改变了不少人的看法。

　　那是8年前的一个冬日，基地值班室突然接到电话：“报告值班室，我是19号哨所哨兵王平，位于岗哨100米方向发现青烟升起，疑似出现火情，有蔓延趋势，请立刻支援。”

　　打电话报告之前，王平上到三楼瞭望台巡视，发现距离哨所大约150米处，有一阵青烟升起。当时正值春节，周边村民扫墓十分频繁，哨兵天生的敏锐性和责任心驱使他下到发烟点近距离观察。烟雾越来越大，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焦糊味，他立刻拨打值班室电话。

　　接到命令后，任务官兵立刻按照要求着装，带上消防工具上山，对铁丝网外围的防火道进行清理砍伐，扑打窜进来的火星。该队队长张成名回忆，当时火势很大，自己眉毛差点都被烧掉，“我们将隔离带的树砍光，火势才得到遏制”。

　　经历9个小时的奋战，火情终于得到有效控制，火势没有蔓延到库区，避免了一场重大事故的发生。

　　“经历了火情，才深刻认识到哨位的重要性。”赵勇说。

　　坚守在大山深处执勤，平时还好，逢年过节时就格外考验人。战士冯逸凡2014年参军，入伍后第一个春节就在哨位上度过。除夕时看着山外不断升上夜空的烟花，“触景生情，就很想家”。

　　回忆起执勤经历，战士陈宇印象最深的是一次晚上巡逻，上山过程中听见路边的水池有动静，赶紧拿手电筒出来照，“发现三头野猪正盯着我，赶紧爬台阶上山”。

　　“在寂静的大山里站岗执勤、居住，很能磨炼一个人的心性。”赵勇说，自己之前心态有些浮躁，正是几个月的哨所执勤，让自己沉淀下来，养成了遇事不慌的习惯，也更明白基层哨所的职责所在。

　　“苦地方、累地方，建功立业的好地方。”在该基地，新兵下连第一堂课，就是到“赣东第一哨”参观见学。很多老兵退役前，也要回到哨所向哨位告别。

　　“手握钢枪，足立岗哨，眼观四面，胸装库区。”在“赣东第一哨”附近的山体上，红字写就的巨幅标语外醒目，这句话也深深镌刻在每一名执勤官兵的心中，他们说，“哨位就是战位，军人守卫的不仅是绿色大山，更是红色江山”。

　　中青报·中青网见习记者 余冰玥 通讯员 冯嘉辰 刘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