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这一代的国际新闻从业者比较幸运。”李理说,现在,越来越多的记者可以走出去,亲身感受世界的脉搏,感受中国在世界上全新的形象。常驻北京工作后,他每每出现在中国领导人参与的多边外交场合,见证中国的发展。而每年春天的博鳌亚洲论坛,是李理必赴的“大Party”
“世界上的很多事情都离不开中国的参与,中国的影响力正越来越大。”这是香港大公报外交记者李理最直观的感受。“博鳌亚洲论坛就是观照世界的镜子。”他说,这里如磁石般吸引着全世界优秀的企业家、创业者、学者、媒体人……从2013年开始,每年春天,他也会如约奔赴这里。“博鳌亚洲论坛是一个大Party。在这我认识了很多人,给了我再出发的灵感。”
刚果盆地调查矿业危机
2017年2月,一则视频将中国矿企推上舆论的风口浪尖。甲状腺肿大患者Makomba对着镜头一字一顿地说,“正是没日没夜地给中国矿主工作,让我得了大脖子病。
其实粗略一算,他已经走过了50个不重复的国家和地区。“其实真正的故事在非洲 ,”他说。随着一次次再出发, 亲身赴非考察 “一带一路”倡议在非洲的挑战和影响,他真实地感受到这个大陆的变化:“博鳌亚洲论坛上的愿景正在一步步落地。”
视频拍摄于刚果(金)第二大城市卢本巴希西北部的科卢韦齐,这里有全球近一半的钴矿。钴是锂电池的关键组成部分,智能手机、新能源汽车甚至火箭发动机等尖端产品都离不开它。
钴矿供应链庞大繁杂,中企是当地矿业开发的重要参与者,处于连接上下游的关键控制点。苹果、戴尔、微软等国际知名公司都在整条钴供应链中扮演重要角色。
在西方媒体的大肆炒作下,这些下游企业纷纷与当地中企“撇清关系”。为自证“清白”,他们拒绝从中国供应商采购所谓沾有童工血汗的手采矿石,中国人在这个世界上最大的铜矿带遭遇了危机。
7月,李理和他的团队从北半球来到这里,调查背后的真相。他们几经波折寻访到视频当事人Makomba,发现其实这则“丑闻”是由两名英国记者付给他50美元摆拍出来的。“我知道我这得了20年的病并不是采矿所致,更赖不上中国人。” Makomba说。
李理在刚果(金)
据粗略匡算,当时中资企业已经占有刚果(金)和赞比亚矿业资源近七成,已经开发项目也达到五成。在科卢韦齐,单是当年一季度,中国对非矿业投资最大手笔华刚矿业就产铜逾3.6万吨,“着实会让一些人感到眼红和不快。”
“这只是南北东西各长800和400公里,纵深刚果(金)南部加丹加和赞比亚的铜钴伴生矿脉,抹黑中国的一个片段。”李理在文章中写道。中非合作关系愈密切,“新殖民主义”、“掠夺资源论”、“破坏环境论”、“漠视人权论”这些论调重复出现的频率和调门也就越高。
事实上,赴非访问的李理也曾把这些西方媒体的观点拿给非洲人民看,“你们认同这些观点吗?你们是这样想的吗?” 几乎所有有知识背景的非洲人都说,“我们非洲要发展,我们也想像中国那样有先进的铁路!”Makomba也曾特意给李理留话,“我没有钱治病,现在最希望中国人能够多来投资,帮帮我们。”
李理在非洲
见证中国铁路驶入非洲
在李理写作工作室的墙壁上,挂着几块颇具年代感的火车机车铁质铭牌,这些人类工业文明的标志曾用在英国人修建的旧蒙内铁路上。新蒙内铁路是肯尼亚独立以来修建的最大基建项目,也是中国为东非多国修建“东非铁路网”的开端。由于耗资与工程量巨大,该铁路建设的一举一动都颇受国际舆论关注。
非洲铁路是李理写作的重要主题,因此早在蒙内铁路勘察线路之时,得知消息的李理就飞抵了内罗毕,讲述《通向蒙巴萨的列车》。2017年5月31号,这条连接肯尼亚首都内罗毕和东非第一大港蒙巴萨港的铁路正式通车。它是首条海外全中国标准铁路,被肯尼亚人誉为“世纪铁路”。
蒙内铁路通车仪式
“欧洲为什么能够发展好?基础设施就是答案。中国的发展经验也是以基础设施作为核心的。”2017年7月,在博鳌亚洲论坛曼谷专题会上,亚洲基础设施投资银行行长金立群指出了基础设施的重要性,“基础设施建设将拉动全球经济增长。”
据了解,铁路建设带动肯尼亚GDP增长约1.5%,累计为当地创造就业岗位4.6万个,300多家当地企业参与工程分包合作,大大促进了当地产业的发展。
蒙内铁路的列车乘务员
蒙内铁路的修建承接中国企业“走出去”的商业浪潮,是中国试图摆脱西方一些人所称的“新殖民主义”,进而推广自身影响力的尝试。
曾亲历铁路管理权激烈竞争阶段的李理说,中国与非洲的基建合作绝对不是以增加当地政府债务负担为前提的,“很多西方批评者常以给非洲带来债务负担来媾陷中国,其实这种说法是不正确的。中国不希望海外项目带来债务危机。一方面损害本国金融放贷者的利益,另一方面也不符合可持续发展的中非合作理念。”
李理在埃塞俄比亚吉布提铁路沿线进行田野调查
从亚吉铁路到蒙内铁路,从公路、铁路再到机场、港口,中国承建的基础设施项目遍布非洲大陆,为解决当地经济发展瓶颈发挥了重要作用。据《海丝蓝皮书: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研究报告(2017)》统计,目前,中国企业已经为非洲建设了5756公里的铁路、4335公里的公路、9个港口、14个机场。在能源领域,中国企业为非洲兴建34个发电厂,以及10多个大型水电站和上千个小型水电站。
李理在非洲
希望之洲的机遇和烦恼
“其实非洲是一个非常有希望的大陆,”李理说。在博鳌亚洲论坛2016年年会的会场上,法国前总理拉法兰就曾发言称:非洲可能是未来25年全球增长潜力是最大的地方。“全球经济应该更进一步,在像非洲大陆这样的空间大展宏图。” 据不完全统计,在非洲打拼的中国人超过100万。
“但这片大陆也很复杂。”据李理考察,“五十多个国家每个国家的国情都不一样。” 不少地方物资缺乏,在刚果(金)南部的矿业小镇科卢韦齐,生活在这里的中国人甚至记得方便面第一次出现在市场的时间是 2008年。
李理在非洲
这些对中国企业来说既是机遇,也是挑战。“目前最大的问题是中国企业对外投资时,对当地的商业环境理解不到位。”2016年,在论坛阿斯塔纳专题会上,中广核总经济师周卫红曾建议,中国企业进入他国时应更深刻地理解当地商业环境。
有“非洲之王”美誉的中国手机品牌传音就是“理解当地商业环境”的典范。由于非洲经常停电,传音为应对其特殊的国情,开发了手机附带手电筒功能。同时针对非洲朋友的美颜需求,传音打破主流手机拍照所采用的面部识别,研发了基于眼睛和牙齿来定位的拍照技术,帮助非洲消费者拍出更加满意的照片,深受非洲用户的喜欢。“我觉得这也是我们中国对非洲的一大贡献。”李理说。
不论在论坛年会还是在各类专题会议上,各国政治领袖、经济学家、企业家、多边金融机构领袖纷纷探讨“一带一路”的重大合作机遇,并讨论“一带一路”具体的落实途径。
博鳌亚洲论坛2017年年会“一带一路:对话领导人分论坛”现场
“中国改革开放的成功模式能不能用到非洲去?”在会场上,李理向知名经济学家林毅夫寻求答案。林毅夫回答说,非洲国家国力有限,不可能学中国的一整套改革开放模式,但是他们可以试验。正如中国划深圳特区一样,非洲也可以划一个一平方公里或是五平方公里的起步区,在这个起步区里做一些优惠政策的试验,以吸引外商。
“论坛就是观照世界的一个镜子。”李理说,“我感觉到,博鳌亚洲论坛上的愿景正在一步步落地。”
如今,非洲已经成为李理阅读和写作生活的重要组成部分,下个月他将出版西非猎海的非虚构故事。他说,如果笔下的每一个故事是岁月悠然的写照,那么博鳌亚洲论坛就是他72小时密集的灵感策源地。
谈起对博鳌亚洲论坛的期待,李理说,“希望能够有更多来自非洲的海外记者参与论坛,也希望能有更多人用英文来讲述中国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