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超音速武器竞赛 美国先输一局

　　俄罗斯米格-31战机挂载“匕首”导弹。 图片来源 俄罗斯国防部

　　编译 刘雅芳

　　3月18日，一架俄罗斯空天军的米格-31战斗机带着一枚白色导弹冲上天空，奔袭乌克兰西部。这枚导弹正是大名鼎鼎的Kh-47M2“匕首”空射高超音速导弹，之前只发射过两次，都是为了测试，这次出击则是用于实战。此后，俄国防部宣布，“匕首”导弹摧毁了乌克兰一座弹药库。就这样，代表现代军事技术最前沿的高超音速武器首次登上了战争舞台。

　　“匕首”导弹首战乌克兰传递出明确信息：在高超音速武器领域，俄罗斯拔得头筹，美国输掉了第一轮较量。美国《大众机械》杂志网站近日刊登特别报道，解析了高超音速武器的技术难点、实战价值及其对大国战略平衡带来的冲击。

　　常规反导系统或将失效

　　“高超音速”通常指5倍以上音速。截至目前，高超音速武器主要有两种实现形式：助推滑翔飞行器和高超音速导弹。前者的飞行路径相对简单，最快能达到20倍音速，还能在滑翔下降时持续调整航向。后者由特制的冲压喷气发动机驱动，速度相对较慢。

　　俄罗斯的“匕首”导弹属于特例。它不是滑翔体，由火箭引擎而非冲压发动机提供动力。“匕首”的射程超过2000公里，最高时速为10倍音速。和常见的弹道导弹一样，它使用弧形弹道实现高超音速飞行。俄罗斯官方称，“匕首”可以在飞行过程中不断进行规避机动，是常规防御手段“几乎不可能阻止”的超级武器。

　　《大众机械》认为，作为第一款出现在战场上的高超音速武器，“匕首”导弹的最大意义在于，敦促各国评估自身研发和防御高超音速武器的能力。

　　对美国来说，评估的结果算不上理想。2010年以来，美国进行了17次高超音速武器试验，其中的10次失败。最近的一次试验是在2022年3月，取得部分成功。美国距实际部署高超音速武器至少还要1年，而俄罗斯等国已拥有实用化的高超音速武器。

　　除了3月18日那次空袭，俄罗斯还向黑海沿岸港口尼古拉耶夫附近的燃料库发射了“匕首”导弹。从导弹的射程推断，外界猜测它们是从俄罗斯领空发射的，消除了乌克兰防空系统在米格-31发射导弹前将其击落的可能性。一旦高超音速导弹点火，现代军事力量几乎无法防御。美国和俄罗斯的技术差距将带来“必须克服的军力失衡”。

　　导弹防御系统使用复杂的数学模型分析并预测来袭导弹的轨迹，而后发射拦截器实施截击。但是，高超音速助推滑翔武器能实时改变飞行轨迹，使常规反导系统价值归零。

　　如何控制高超音速武器的飞行轨迹是军事大国的机密。美国得克萨斯大学圣安东尼奥分校助理教授克里斯托弗·库姆斯分析说，先进的高超音速助推滑翔武器可以把气动翼面与化学推进器组合起来使用，航天飞机就是应用这种控制策略的先驱。即便如此，考虑到快速飞行的物体会受到强烈摩擦，在高超音速状态下操纵飞行器，挑战仍然很大。

　　高超音速飞行器的绝对速度很高，但不会比传统的弹道导弹更快地到达目的地，因为航向调整需要时间。在撞击目标的瞬间，它们能爆发出惊人的能量，毁伤效果不容低估。美国普渡大学航空航天学院助理教授约瑟夫·朱厄尔指出，由物理规律决定，以6倍音速飞行的导弹产生的动能并不是1倍音速导弹的6倍，而是36倍。

　　美军“顾此失彼”导致落后

　　关注军事新闻的人们或许记得，俄罗斯在4年前公开的高超音速武器不止一种。除了空天军的“匕首”导弹，还有火箭军的“先锋”助推滑翔飞行器。

　　以2022年的标准看，“匕首”导弹稍显过时，但“先锋”是真正的高超音速武器，射程和威力都比“匕首”更强。“先锋”自2019年开始列装部队，预计于今年晚些时候安装到俄罗斯最新的RS-28“萨尔马特”洲际弹道导弹上。分析人士推测，“先锋”的射程远至6000公里，最高时速为20倍音速，弹头威力是1945年在广岛投下的原子弹的125倍。

　　《大众机械》分析说，在通过“确保相互毁灭”实现战略平衡的世界里，对峙中的大国需要保持军事实力的平衡才能防止战争。但对美国来说，持续20年的反恐行动一度迫使它将资源从开发新技术上移走，将高超音速武器置于次要位置，导致美国在相关领域落后俄罗斯3至6年。

　　此外，美国选择的技术路线效率不高。美军的首要诉求是开发搭载常规弹头的高超音速武器，相比搭载核弹头，它的精度需要提升数十倍。得克萨斯大学的斯托弗·库姆斯解释说：“当你需要精准地击中一个小目标时，研发就会异常复杂。”

　　当下，美国有70多个与高超音速武器相关的项目，仅2022年就拨款了38亿美元。美国军方和军工企业知道研发高超音速武器的难度，但从公开信息看，工程层面的阻碍比预想中大得多。在滑翔助推武器这个细分领域，无论是美国海军和陆军的“常规快速打击武器”还是空军的“空射快速反应武器”，都未能完成测试。

　　速度是高超音速导弹最大的优势，也是它面临的挑战。空气阻力与速度成正比，随着导弹的速度越来越快，它承受的阻力将以指数级增加，不仅会减慢飞行速度，还会将动能转化为大量热能，使飞行器及其周围的空气“燃烧起来”。为了应对极端条件，导弹的外壳要用成本高昂的航空航天级合金制造。

　　至于高超音速冲压发动机这条技术路线，美国在测试阶段进展相对顺利，但配套系统的稳定性令人失望。过去12年间，美国进行了8次发动机测试，其中5次成功；在3个失败案例中，有两个是与发动机无关的问题造成的。

　　美国现有4个公开的冲压导弹计划，包括空军的高速巡航导弹和海军的机载反舰导弹。俄罗斯则表示，使用冲压发动机的“锆石”导弹已在去年年底完成测试。

　　美国海军担忧其他军事大国的高超音速武器构成“不对称威胁”，但《大众机械》认为，这些武器本身对核威慑战略影响有限。即使是即将推出的“先锋”助推滑翔飞行器，也只能为俄火箭军锦上添花，毕竟，从上世纪60年代开始，俄罗斯（苏联）就能将核弹头发射到美国了。

　　高超音速攻防是系统工程

　　随着高超音速武器投入实战，如何对付这种“不可防御的武器”成为热门话题。2021年11月，美国五角大楼向雷神公司、诺斯罗普·格鲁曼公司和洛克希德·马丁公司提供了约6000万美元，用于发展可以整合到现有国防基础设施中的高超音速导弹防御系统。初步设想包括在大气层外部署动能拦截器甚至激光炮，在高超音速武器找到目标前将它摧毁。其他对抗方案包括“尘埃防御”——发射带粒子弹头的导弹，释放出一团金属材料云，使来袭的高超音速武器在飞行过程中烧毁。

　　导弹防御经常被比作“用子弹射击子弹”。在高超音速武器时代，这方面的挑战有增无减，可能需要数年才能形成实战能力。与此同时，高超音速武器在全球范围内加速普及，巴西、法国、印度、日本和韩国都公开了相关计划，其中的大部分预计在本世纪30年代投入使用。

　　随着高超音速导弹越来越常见，军备竞赛可能让位于更广泛的军事技术竞赛。今后一段时期，更多国家将部署隐形战机、无人战舰、天基武器系统和其他颠覆性武器。高超音速武器或许不足以使战略天平失衡，但当它与隐形战机结合，借助太空、空中和地面传感器搜索目标，并依靠人工智能躲避拦截时，高超音速武器就会成为军备仓库里的一张王牌。关于高超音速武器的讨论不仅事关“某种武器能做什么”，还涉及它如何与其他系统协同工作和更广泛的作战策略。哪个国家实现了这些，就会具有强大的威慑力。

　　美媒总结说，俄罗斯决定在乌克兰使用“匕首”导弹，更多地是在向西方发出威慑，实现军事目标并非首要诉求。外界与其关注高超音速武器击中了什么，不如去思考它传递了什么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