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西方安全对话无实质进展 乌克兰向何处去

　　中青报·中青网记者赵祺

　　上周，俄罗斯与美国、北约和欧安组织围绕北约东扩、乌克兰和欧洲安全等问题展开了三轮安全对话，但并未取得实质性进展，乌克兰东部紧张局势没有明显缓和。在此背景下，乌克兰总统泽连斯基日前表达了与俄罗斯单独对话的意愿。泽连斯基能如愿以偿吗？俄美能否将安全对话继续进行下去？俄乌关系在可预见的未来能否转圜？

　　当地时间2022年1月9日晚，俄罗斯副外长谢尔盖·里亚布科夫同美国常务副国务卿舍曼在瑞士日内瓦进行了两个小时的工作晚餐会晤，开启美俄新一轮战略稳定对话。 视觉中国供图

　　泽连斯基希望与普京直接对话恐难如愿

　　1月10日至13日，俄罗斯相继与美国、北约和欧安组织举行安全对话，作为重要当事国之一的乌克兰，仅在欧安组织框架下参与了最后一场对话，存在感和话语权都十分有限。而且，美国和北约在此次系列安全对话中没有为乌克兰当局争取到明显利好，乌东地区紧张局势也没有因对话举行而明显缓和。

　　俄罗斯方面的相关表态却更趋强硬。据俄新社18日报道，俄副外长格鲁什科对媒体表示，如果不接受来自莫斯科的安全保障提议，北约非常清楚莫斯科将作出何种回应，“莫斯科从不掩饰自己的能力与军事实力，一切都将取决于局势发展”。此前的1月16日，俄总统新闻秘书佩斯科夫接受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CNN）采访时也说，北约不是一羽“和平鸽”，而是向俄罗斯步步紧逼的对抗工具；俄罗斯对北约频频挑战俄方底线行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此次系列对话结束后，乌克兰总统办公室主任叶尔马克1月14日会见美国前驻乌大使赫布斯特时对外界宣布，乌总统泽连斯基已就俄美乌三国举行元首峰会向有关方面发出了邀请。分析人士认为，在此轮俄西方外交博弈中参与度不高的乌克兰，提议举行俄美乌三国元首峰会，且不排除与俄罗斯直接对话的可能，明显是希望争取更多的存在感和话语权。

　　对于泽连斯基的提议，白宫发言人普萨基称，美国对乌克兰方面的这个提议持开放态度。美国副国务卿舍曼早先也曾表示，欧洲安全问题的决策过程必须要有乌克兰的参与。俄罗斯方面的态度则明确地表示了不屑。俄议会上院（联邦委员会）议员阿列克谢·普什科夫1月15日表示，泽连斯基正试图进入本不属于乌克兰的政治对话平台。俄新社1月15日援引俄总统新闻秘书佩斯科夫的话说：“乌克兰过去曾多次呼吁在美国参与的情况下与俄罗斯进行外交对话，泽连斯基总统曾表示愿意以任何形势与普京总统进行沟通。但我们认为，任何对话都应建立在合理、准备充分且务实的基础上。”佩斯科夫的意思可能是，俄乌对话至少在目前还不具备条件。

　　俄美下一步对话有可能趋于务实

　　俄罗斯副外长里亚布科夫评价说，此次系列安全对话“时间漫长、讨论深入，但主要问题仍悬而未决”。俄罗斯坚持北约应停止东扩，给予俄方具有法律效力的安全保证，承诺乌克兰和格鲁吉亚未来不被北约接纳为成员国。美方断然回绝了俄方的要求，称俄方要求有悖于跨大西洋联盟的“开放性”政策。不过，美国副国务卿舍曼的一番话，表明美方并没有关闭与俄方对话的大门，他说，美方仍致力于与俄方进行“有意义的对等对话”。

　　观察人士发现，俄罗斯与西方对此次系列安全对话的理解与定性都有所不同。俄媒在相关报道中更多地使用“谈判”一词，西方媒体则更多地直接表述为“安全对话”。这也从一个侧面反映出俄罗斯与西方在当前问题上的立场偏差。俄罗斯政治分析人士伊戈尔·泽维列夫认为，从西方角度看，“安全对话”的目的似乎仅局限于缓和乌克兰东部边境紧张局势，为俄罗斯表达自身诉求提供一个平台；要西方一揽子接受俄罗斯提出的安全保障提议不现实也不可能。俄罗斯则是以乌克兰局势为切入点，借安全保障提议将美国拉回到谈判桌前，向西方亮明“红线”，引导谈判议程、谋求博弈主动。

　　当地时间2021年12月1日，乌克兰总统泽连斯基在基辅出席乌克兰最高拉达（议会）会议时，呼吁就俄乌冲突与俄罗斯进行“直接对话”。 视觉中国供图

　　虽然在停止北约东扩、不接受乌克兰成为北约成员国等问题上俄美分歧巨大，但这并不意味着双方在其它议题上没有相向而行的空间。瑞士日内瓦安全政策中心（GCSP）武器扩散专家马克·菲诺日前分析说，《中导条约》失效，导致俄美间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危险真空。在未来安全对话中，不排除两国在中短程导弹部署问题上达成共识的可能。维也纳裁军与不扩散中心高级研究员尼古拉·索科夫认为，俄美在北约东扩及乌克兰是否加入北约等问题上很难形成共识，但在一些有助于缓解地区紧张局势的实际问题上，完全可能达成协议，比如在俄与北约边境附近彼此减少军力及进攻性武器部署、限制军事演习规模，等等，“未来俄美间安全对话将更趋务实”。

　　事实上，美俄双方均明确传递出继续对话的意愿。譬如，美国国务卿布林肯1月15日与欧盟外交与安全政策高级代表博雷利电话交谈时表示，在不损害北约及欧盟成员国自由和主权的基础上，美欧愿意与俄罗斯继续对话。俄外长拉夫罗夫日前也说，俄方有理由期待与北约继续进行安全保障问题对话，“美国承诺对我们的安全保障提议作出答复，莫斯科对此表示期待”。

　　乌克兰：在大国博弈的漩涡和夹缝中艰难生存

　　身处苏联解体后大国博弈漩涡中的乌克兰，在选择向北约靠拢的那一刻起，就注定要接受目前的境遇。乌克兰加入北约这一诉求，至少目前看来很难实现。一方面，俄罗斯在这个问题上的立场越来越强硬，比如这次俄方在系列安全对话中就此明确画出了“红线”。另一方面，北约方面无法对俄方态度不有所忌惮，北约成员国对乌克兰“入约”的立场也不一致——北约秘书长斯托尔滕贝格2021年12月与泽连斯基会晤时说，北约尚未就吸纳乌克兰成为正式成员国达成共识；在未加入北约的情况下，乌克兰不受北约集体防御条款的保护。

　　有俄罗斯专家认为，北约看似向乌克兰敞开了怀抱，但尚未打算将乌克兰真正拥入怀中，“乌克兰应该从这次成系列安全对话进程中看清楚自己在北约心目中的位置”。俄新社评论员、政治学家彼得·阿克波夫更是认为，西方永远不会让乌克兰融入到大西洋共同体中，莫斯科和华盛顿都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乌克兰彻底“弃俄向西”前景不明，那么，身处大国博弈夹缝中的俄乌关系有无转圜可能？这很可能取决于乌克兰在夹缝中艰难生存多年后的选择。俄罗斯总统普京在《论俄罗斯人和乌克兰人的历史统一》一文中给出的路径很清晰：“俄罗斯人和乌克兰人同属于一个民族，我们是一个整体。只有在与俄罗斯的伙伴关系中，乌克兰才有可能获得真正的主权。俄罗斯过去和将来都没有、不会反乌克兰。乌克兰将成为什么样的国家，应当由其公民来决定。”

　　中国青年报客户端北京1月19日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