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压抑在贠波心里的悲痛终于得到释放,短短一下午,他整整抽了两包烟。
贠波是中国第三批赴南苏丹(朱巴)维和步兵营副营长。过去几周,贠波在一种异乎寻常的煎熬中度过。折磨他的是自古以来大部分军人都逃不掉的难题——尽忠还是尽孝?
中国第三批赴南苏丹(朱巴)维和步兵营副营长贠波近照。新华网 发
半个多月前,在与妻子的联系中得知岳父因病去世的消息,贠波就陷入了两难境地。他的内心深处渴望请假回国,见岳父最后一面,送最后一程;然而,此时正值7月8日朱巴冲突一周年纪念日,任务区安全形势持续动荡,各方势力暗流涌动,联合国驻南苏丹特派团(联南苏团)已将战备等级从绿色提高至灰色。作为副营长,在这种情况下贠波实在没法脱身。怎么办?这个让贠波深陷焦虑旋涡的难题深深地折磨着他。
自从和妻子结婚以来,岳父一直以女婿为骄傲,逢人就念叨着他的先进事迹:从军22年来,他先后参加过“铁拳—2004”涉外军事演习、汶川抗震救灾等大项任务,先后被解放军原四总部表彰为全军优秀射击教练员,荣立1次二等功、3次三等功,成为部队不可或缺的指挥人才,并凭借过硬的军事素质被选拔至维和步兵营担任副营长。
贠波工作照(一)。新华网 发
最终在反复纠结之后,这位曾经见过生死、叱咤赛场的汉子选择了坚守维和岗位,他把满腔的悲痛藏在心底,以对使命的赤胆忠诚慰藉岳父的在天之灵。
留在任务区,不知多少个夜晚,他像电影放映员一样在脑子里对各种突发情况进行反复推演,一种从未有过的担忧涌上心头。就在去年这个时候,南苏丹政府军与反对派武装发生激烈交火,李磊、杨树朋两名同志不幸遇难,牺牲在维和岗位上。
为了提高部队应急处突能力、捍卫当地和平,贠波放下悲痛,接连几天组织官兵现场演练方案预案,大到指挥流程、疏散配置,小到手语通信、行进队形都进行详细明确的演练,确保官兵熟悉每一项流程、掌握每一种技能。
在遍布灌木丛的武器禁区执行巡逻任务,维和官兵随时都可能遭遇冷枪袭击。为了确保万无一失,贠波还立下了不成文的规定,遇有情况第一个上前处置。
由于准备充分,直至联南苏团情报解除,维和步兵营守卫的任务区也没出现一起骚乱事件。
贠波工作照(二)。新华网 发
“我不是个好女婿,多年来岳父身体有病,我却一直没能陪在身边,连最后一面也没见着。”危险解除后,谈起岳父,贠波面露愧色,“岳父已经入土为安了,我只能在南苏丹遥祭远在天堂上的老人家,但愿他能够原谅我这个不孝的孩子。”
“可怜天下吾父心,世间再无此样情。”深夜,清风徐来,贠波面向东方,叩头拜道……(周孟亮)